廖迎曼思想比较开放,也见多识广,但多年的改造生活令她不敢再去畅想未来,也觉得谢隐过分冒险,宋仰止见妻子女儿都表示反对,当然也要站在妻女这边,就连小岁岁左看看右看看,也选择跑到人多的那一边。
谢隐孤立无援,他无奈极了,先是一人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跟他们剖析自己的想法,以及他相信未来肯定会更加开明、宽容,他这么做没有错,要是真的事事都按照规定来,他们家现在只有他一口人的粮跟票,其他的上哪儿弄?
有钱也买不着肉啊米啊布,但钱是干干净净赚来的,为什么不能花?为什么不能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为什么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就是不成体统,为什么人就不能追求精神上的富足与自由?
明明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却活得像是老鼠一样?
廖迎曼原本觉得女婿脾气好得过了头,怕他在家里过分惯着宋仰止跟岁岁,这一老一小闹腾起来可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没想到谢隐真正坚定主意做的事,谁都不能让他改变想法。
宋仰止跟宋知雪都说不过谢隐,只能寄希望于廖迎曼,廖迎曼想了想,最终对谢隐说:“……小心点,别让知雪为你担心,也别让岁岁没有爸爸照顾。”
谢隐知道她这是不会阻拦了,朝她点头:“您放心。”
他做这个,家里就什么都不缺,药材也好布料也好什么都能弄到,谢隐做事很小心,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供人拿捏,其实就算被人得知二老的成分也没什么,因为他是正大光明拿着农场负责人给开的证明带人回来的,身体还没养好呢,养好不就回去了?
结果这一养,就养了好几年,岁岁从路都走不稳当的小女娃变成了马上要去读一年级的小学生,廖迎曼宋仰止夫妻还是跟他们住在一起。
岁岁今年七岁,一直私底下经营的谢隐感受最清楚,自打两年前突然严打一波之后,最近政策越来越松,等岁岁再长大一些,正好赶上高考恢复。
现在虽然上大学靠得是推荐,但小学初中高中都还开着,只是很多学生或家长看不到希望,不让孩子读了而已,岁岁也不想去读书,她想待在家里玩,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上到姥姥姥爷,下到妈妈爸爸,大家都要求她乖乖去读书。
不过岁岁读小学这一年,还住在乡下村子里的何老生了重病,村里大夫看不了,幸好是谢隐回去给他们送吃的,当下去找大队长开了张条,大队长也正愁呢,这住牛棚里的几个都在他们村待了十来年了,真要病死可不行,但大队没有闲钱给他们看病啊!
正好谢隐主动愿意负起这个责任,大队长喜出望外,看谢隐的眼神也满是赞赏,甚至还想跟他说说老谢家的近况,不过谢隐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谢家这几年在村子里过得并不怎么样,谢老二谢老三都是懒汉,有什么样子的爹就有什么样子的娃,两家五个大胖小子,没一个勤快的,就这还总是上谢老头谢老太那蹭吃蹭喝,谢老头早年摔断了腿,后来虽然养好了,但不能干重活,阴天下雨还常常作痛。
谢隐平静地听着,没有丝毫动容,大队长见他这样,有点犹豫地问:“你看……老大,那到底是你亲爹娘,你要不回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