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本没想告诉沈婳音,没想到被她一语问穿,只好承认:“是,我主动去求的。西璜镇一役后,北疆局势大定,可休养生息。南方才刚收复版图没几年,明面上恢复通商,暗地里却内患不断,正是用人之际。圣人考量数日,终是允了。”
沈婳音垂眼,长睫掩住了眸色。她抬手落在他右肩上,道:“你当初伤在骨头,如今能恢复日常行动无有阻碍已是难得,到底是□□凡胎,的确不该再如从前一般在沙场硬拼。这样挺好。”
“是啊。”楚欢期待地读着她的神情,心跳加速,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答允。
“值吗?”她问。
此去两浙,经年不归,便是与京中朝堂断了联系。
听闻今上的嫡长皇子在开国前便薨了,嫡次子早夭,大凉至今没有嫡皇子。成年皇子中皇三子和皇四子都是庶出,一文一武才干过人。
如今皇五子自请降爵,皇六子已死。余下诸皇子尚幼,就算若干年后成长起来,年长的哥哥们也根基已深,除非哥哥们犯下大错,否则他们非嫡非长难得支持……
京中的局势,已经明朗到了连沈婳音都能一眼看穿的地步。
“你要放弃……吗?”沈婳音用最轻的声音问。
楚欢没有丝毫犹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答她:“就如你所说,我不够冷血,不够现实,这样的人不是帝才。等将来那一日到了,我楚怀清愿忠心辅佐三哥,持兵符护佑大凉疆土。五弟也同我一心,所以现在就做了决断,免得日后被人推着争得头破血流。”
他的眼瞳漆黑如墨,幽深如潭。
“燕云铁骑在陆上所向披靡,水兵却不通。两浙是大凉最重要的粮仓,收复以来匪患不断。如今北蛮暂定,是时候操练一支赶超前朝蛟海军的水师了。五年,十年,点将集才,愿为稳住江南尽我绵薄。”
沈婳音望着他,玉冠在月下莹莹生辉,无暇的面庞刚毅清朗。
他是一位真正的皇子,真正的云州楚氏儿郎。
沈婳音缓缓吸气,缓缓吐出,平不下心如擂鼓。她最后一次问:“你,想好了?”
“不说那些大的,只说眼前,只说你我。”
楚欢捧住她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
“我楚怀清,愿一世只为忠将贤王,此心只守沈婳音一人。阿音可愿……与我共赴江南,一生厮守?”
沈婳音抬手覆住他的双手,明眸清亮,“楚怀清,楚欢殿下,我沈婳音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待?”
“能日日见到阿音,我就欢喜。帮你做成你想做的事,我更欢喜。阿音,赏我余生这样欢喜下去吧。”
清冷月色映进她眼底,化成一片甜美神采。她倾身搂住楚欢,在他耳边悄声道:“谢谢你。我们一起走,余生都一起走。”
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拂在他耳边,楚欢回手搂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颈侧。
“阿音,我不敢想真有你答应我的这一日,这一次不是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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