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音摇头,“结庐别业的事被婳珠跳水打断,昭王府那边与侯爷的初见弄到那般难以收拾的地步……”
昨日穿回自己身体后,音姑娘已提过见到侯爷之事,但并未多言细节,月麟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只是……
月麟蹙眉,抓住了一个怪异的用词:“跳水?”
沈婳音茫然抬眼,神情自然而然,浑然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月麟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是真清醒了,一点余困都没有了。
“姑娘方才说,二姑娘……跳水?她昨日不是失足从桥上跌下去的吗?”
诧异的反而是沈婳音,“你们都认为她是不小心才翻下桥头的?”
“不然呢?”
月麟更吃惊了,虽不喜二姑娘,可也从没想过娇气至极的她会轻生跳水,明明她在水里挣扎得那么大声,生怕会淹死的样子。
“二姑娘那身子……即便是盛夏都必须热水沐浴,她、她为什么要主动往湖里跳啊,嫌命长?”
“她最终并无大碍呀,不是吗?”沈婳音反问。
昨日沈婳音已听月麟讲过后来发生的事。
有了婳珠那惊天动地的落水,全府上下都乱了一遭,郑家人去看过了婳珠,见她虽昏睡着,经大夫诊断只是受了些凉,并无大碍,这才松口气;又去看过了“沈婳音”,见“她”毫发无伤,也就放了心。
沈家突发意外,自然早没了待客的兴致,郑家人也不可能有心情留下用晚饭,通情达理地不再叨扰,很快便告辞了。
婳珠醒过来后,得知郑家人已走了,倒不觉遗憾,只是听闻太夫人竟专程去莲汀居看望过沈婳音,登时气得浑身乱颤,发了好大一通火,把驱寒药都呕了出来,连晚饭也没能吃下去,不知今早如何了。
对于晚宴的泡汤和婳珠的反应,沈婳音毫不意外,唯一没想到的是,沈大郎竟肯跳下去救她——虽然救上来的实际是昭王那祖宗。
“婳珠连这一身外在荣华都不肯松开,岂会真寻短见,只怕是——”
沈婳音一向温和的眸子浮起一层锋利的冰寒。
“——冲着我来的。”
用过了早饭,白夫人那边着人传话,请音姑娘到主院去一趟。
“昨日乱了一天,如今是该静下来分说分说了。”
待传话的婢女走了,沈婳音以茶盥口,用帕子沾了沾唇,笑看向月麟和红药两个。
二婢也笑道:“正是呢。”
她们的这位音姑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也没着过二姑娘的道。每次二姑娘起了什么坏心思,最终必定自食恶果。
更何况这一次,二姑娘得罪的不止音姑娘,而是整个侯府。
上自沈母下到二郎君,原本都十分期盼这场暮春小宴,自然了,各人的盼头都不相同,沈母盼着与郑家修好,白夫人盼着把场面安排得妥帖,孩子们都盼着热闹……如今所有的期盼都被婳珠这一跳给搅碎了,没有人不扫兴。起初大家当然都关心挂念婳珠的安危,等到回过味来,这笔账还是要算到婳珠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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