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她竟如此莽撞,方才若不是沈大郎系了绳子跳下来拉“她”……楚欢无法往下想,一想,心脏就像是要裂开。
她竟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是了,她待谁都诚心诚意,就连对待那个冒名顶替的沈婳珠,她也甘愿冒险下水去救,而对他呢?
连听他一句剖开肺腑的真心话也是不愿的,反而点了他的睡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昏过去的婳珠被仆婢背回问心院去了,原本乌泱泱的人群跟去了大半,场面不再乱哄哄的,前院的小厮们也都回归岗位,不便再在内院多留。
“沈婳音”浑身湿透,软纱衣料贴在身上,将身体曲线勾勒得跌宕。
楚欢不敢低头看,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忽有人用外袍裹住了“她”,楚欢回头一看,不料与沈大郎四目相对。
楚欢:“……”
沈大郎:“……”
沈大郎什么也没说,穿着湿透的中衣,大步往婳珠的问心院去了。
凉风一过,楚欢满脸黑线地揽紧了身上的外袍。
“……”
楚欢人在湖中时,发现湖水只有丈许深度,本想使个千斤坠,借着湖底土地的力一举纵跃而出,结果就被沈大郎跳进来的水波搅得无处着力,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他一把揽住,通过绳子直接拽出了水面,倒是省事。
这个沈敬慈再怎么被婳珠牵着鼻子走,对阿音也只是小打小闹,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只是不知沈家今日怎么就闹成了这副模样。
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众仆的关切,楚欢垂首跟着红药往莲汀居的方向去。“她”现在这样子,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实在不宜在外逗留。
走下白玉桥时,楚欢察觉红药脚步一缓,随着一抬眼,这才发现沈母和一个面生的富贵老妇人都立在桥边等“她”。
楚欢虽未见过这位老妇人,略一思忖,便也猜到该是当朝中书令之母,郑家太夫人,论起来,也是阿音的嫡亲外祖母。她眼神很深,有关切,有赞许,还有些楚欢解读不出的别的什么。
他顺着郑家太夫人目光移动的方向,垂眸看去,皓腕拢着外袍,一双水玉叮当镯衬得肌肤更加光洁如瓷。
并无不妥之处,楚欢不懂郑家太夫人在瞧什么。
见“她”停下,郑家太夫人的视线从“沈婳音”的腕子上移开,吩咐红药道:“赶快带你们姑娘回去暖暖,别伤了风。”
明明名义上的嫡姑娘落水被送回院中了,家里的老祖宗和贵客竟没跟去,而是留在桥边看沈婳音是否平安,这不正常。
楚欢心中疑惑,脚步却不停,担心阿音这小身子骨真会着凉,只颔首致意,便由红药、月麟等婢女拥着快步往莲汀居去了。
瑞王的嘴,骗人的鬼。沈婳音终于觉出了这句评判的写实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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