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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伤罢了,竟惊动沈侯离军快马入京。”

楚欢亲手将往煮沸的茶汤中添了半匙盐粒,用长长的银勺在陶罐里缓缓搅动,只穿着家常的万字杂宝纹提花素锻长袍,革带也没扎,身形斜倚,甚是轻松随意。

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身魁伟雄健之气,着一袭上好的白狮联珠纹织锦翻领袍,面目坚毅端正,眉眼慈蔼含笑,正是镇北侯沈延。

“某听闻殿下遇刺,挂念万分,恨不能插翅赶来护卫。幸而殿下福泽深厚,如今瞧着未有大碍,某这心里才算踏实了。”

这一番措辞儒雅得不像个武将,咬文嚼字也是文绉绉的官话,令人听着不禁肃然。

“扑哧”一下,楚欢实在绷不住,乐了,墨眸里盛满了罕见的轻快。厅上侍立的都是昭王府的老人儿,也都不作声地会心一笑。

沈延登时横眉立目,摆手道:“沈某一年到头也来不了殿下府上一趟,一来就遭人笑话,以后可再来不了了啊!”

楚欢笑着抬手往下压,以示安抚,“沈叔啊,你我同为军旅之人,不必学那文人说话。知道沈叔挂念,本王不是好好在您面前么?”

“沈叔”这个称呼,楚欢其实有多年不曾当面用过了,他已习惯与军方各势力保持令君主放心的距离,近两年与沈延的接触全在公事上,当着外人时只能一口一个“沈侯”的叫着。

再次唤出“沈叔”的感觉很微妙,倒像自己从未长大,仍是当年跟在沈延身边初上战场的青涩少年。

沈延白了他一眼,哼道:“幕后真凶可有眉目?”

楚欢道:“有了。”

却不指名道姓。

沈延便心中有数了,虽对那个心照不宣的答案略感诧异,也没有妄议什么,只说:“万幸殿下命大。”

“非是本王命大啊,沈叔。”

明明是在说刺杀大案,楚欢的语气却分外轻快,舀了一勺茶汤盛在薄金莲花小碗中,双手递与沈延。

“多亏了贵府的阿音姑娘妙手回春,两次将本王从鬼门关拉回来,否则今日怕是见不着沈叔了。”

沈延双手接过,嘿嘿一笑,“殿下说小女那个奶姐妹啊,某还不曾得见,只在家书中听拙荆提过几句,说是医术颇为了得,人也乖巧懂事。嗨呀,殿下瞧瞧,某这一趟回来,寸功未立,倒平白多出个能干的养女,也算有福。”

楚欢也给自己舀上一碗茶汤,“沈叔守卫北疆多年,她又来恰自北疆,与沈叔有缘。”

北疆啊,既是沈延建功立业的广阔天地,也是他痛失爱妻的伤疤所在。

沈延附和着点头,显然不喜这点儿与丧妻之痛一脉相连的缘分,随口道:“听闻是安神医的高徒呢。安神医神踪莫测,当年自北疆一消失就是十几载,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原来是领着徒儿又回了北疆。”

两个男人关于小女郎的话题,从医术谈到师承,也就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毕竟沈延连见都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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