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向落座的东道主沈婳音略略致意,熟稔地抬手一划,将左侧侍立的婢女们指了出去,说是“不必奉茶了”,又微抬下巴将门口的婢女也“请”了出去,说是“不必拘谨,都去歇着吧”——就好像他原就清楚谁是谁,原就清楚哪个负责什么活。
红药被沈婳音用眼神一指,便也了然,亲自带上门出去守着,免得哪个跳脱的小丫头跑过来偷听贵人们谈话。
瑞王哈哈笑道:“四哥从前常在这里当‘主人’,门儿清,如今终于做一回‘客人’了!”
月麟听得一头雾水。
楚欢看向沈婳音的眼神很静,静得就像前日夜里解毒时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没有发生过。
“仲名也很想来看看你,本王没准。”
沈婳音道:“说过不怪谢大哥了,殿下这般,倒让谢大哥以为我小心眼不肯原谅他。”
“他托我给你带了礼物。”楚欢从袖中取出一条汗巾,系在腰间装饰的那种。
月麟接了,捧到沈婳音跟前。汗巾是上好的轻薄丝料,绣着精巧的杂宝纹,市面上难得一见。
“不会是谢大哥亲手绣的吧?”
沈婳音手上一抖,险些把汗巾扯裂了。
瑞王正流连于仙人眉,闻言直接喷了一地,咳道:“阿、阿音姑娘,莫要说笑,就他那手残的样子,能绣出这么个好东西来?”
楚欢唇角勾起,道:“是谢大嫂绣的,她是楠州有名的绣娘,绣品在当地一件难求。在仲名眼里,唯有他家那口子的绣工才配得上阿音姑娘。”
“噢噢,”沈婳音莫名松了口气,“如此,便谢过谢家嫂嫂了,阿音却之不恭。”
那谢大哥倒是粗中有细,心怀愧疚想送些什么弥补,碍着男女有别,不好私相授受,借着家中妻子之名也就名正言顺了。
不过,沈婳音可不信这二位小爷只是专程来送汗巾的。
“二位殿下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要事?”
厅上乐呵呵说着话,很是时光闲适、岁月静好,殊不知院中早已炸了锅了。
全镇北侯府的留守仆从——连同琅芸院里不当差的——全都悄悄聚到了前院的角落,不敢大声喧闹惊扰了主子,就用气音嗡嗡成了一片,仿佛盛夏的蝉鸣提前就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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