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失败呢?
万一救不回他呢?
她不敢想。
沈婳音盯着掉在车厢里的剪刀,拼命试图找回身为医者的自己,双手却完全不受控制。
从没有过的事,医女阿音独立看诊六年,从没像此刻这般没用过。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小手,比她的手更冷,却极稳。
楚欢已缓过了最初的失声,嗓音沉哑:“阿音,别怕。”
“殿下……”
沈婳音这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别怕,再救我一次,就像在北疆时那样,我们阿音一直都很勇敢。”
“这位是镇北侯府的沈二姑娘,只是不巧路过此地而已,烦请放行吧。”
整条峦平长街都被司卫军封锁了,婳珠也被拦在了里头。
持兵拦路的官兵起初还耐烦呵斥几句,叫大家老实待着,排队盘查通行,可峦平街也算一条主街大道,方圆二里少说也有千八百人,照这般排查一遍,怕是大半日都过去了。
不少人都目睹了当街杀人的惨烈,早吓破了胆,哪里能安心等下去,都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要么哭诉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崽子,要么央告说老母亲病了等人回去照顾,要么便是像婳珠和洺溪这样,想不出什么由头,只能一遍遍软磨硬泡……七嘴八舌吵嚷起来,官兵们便干脆冷着脸不理会了。
官兵大约见婳珠主仆确实衣着出众些,又听是侯府女眷,这才开了尊口,但核心意思还是只有一个——老实等着。
婳珠急得眼眶发红,洺溪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姑娘别急,咱们同夫人请示的是出来买些饮子解渴,逛逛就追上,撞见了刺客行刺也是没法办的事,与姑娘无关,夫人不会怀疑什么的。”
婳珠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是自己太过心虚了,才把耽搁时间的原因全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干什么——老实点——”
人群里忽然涌起一阵骚动,有几人不知为何互相推搡起来,原本就拥挤不堪的管制区域里顿时有瘦弱者被拱倒了。
倒下一个就压倒一片,纷起的惊呼声里,婳珠不防,猛地被背后的几人一压,顿时失去平衡,向前绊倒。
婳珠失去重心,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一个好心人托住了。
与其说是托住,不如说是半抱住的,好在那人还算有礼,扶稳了婳珠,就自觉松开了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婳珠被方才那么一吓,又扑倒在了陌生男子的怀中,惊慌地躲到了洺溪身后,洺溪连忙代二姑娘先深行一礼:“多谢这位郎君。”
男子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气,甚是温暖,像是玉堂晖,又像问心谱,总之闻起来是一种很高级的香料就是了。婳珠脑子里飞速闪过这些细枝末节,迅速理了理额边垂落的发丝,这才抬眼朝那人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