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珠一脸“知道你礼数不周”的宽容,正经回了礼,友爱地笑道:“阿音快来瞧瞧,这些衣裳可还入眼?”
俗人看皮,真人看骨。她眼角眉梢的细微神情看在楚欢锐利的眼里,分明是在说:瞧瞧,这等好料子,见都没见过吧?
楚欢不了解前因后果,见沈二姑娘特意送来东西,以为她又是来炫耀的,漫不经心拿眼扫过婢女们捧着的薄衫。
啧,也着实算不上稀罕物。
婢女们被他淡漠的眼神扫得脊背生寒,手一抖差点捧不稳。
这时节穿薄衫尚早,以至于楚欢压根没往夏衣上想。他见花色繁复、衣料半透,居然联想到了自己那好弟弟,瑞王。
准确地说,不是联想到了瑞王,而是瑞王身边那几朵娇花——依稀记得也是脂粉香气袭人,也不分冬夏地穿着轻透的衣裳。
总之都是些令楚欢皱眉的画面。
所以,侯府闺秀捧着舞姬的衣裳给阿音看个什么劲儿?
一头雾水。
“这是哪位舞姬的衣裙?我瞧着不如芙蓉楼的好。”
他能知道芙蓉楼,还是前年的事了。
瑞王非说那儿的酒比宫里的好,硬拉着他去吃了几盏,结果那小子吃着吃着就吃进了女人的温柔乡,楚欢有气无处撒,就连夜把瑞王的宝马牵回了昭王府。
第二日醒来,瑞王发现爱驹不见,自然想到是被四哥顺走了,又怕四哥向母妃告状,根本没法张口索要,只得忍气吞声地拱手相送。
总之,岫玉馆婢女们捧的衣衫,无论是布料还是花色,楚欢都欣赏无能,他那一句话说出来,侯府闺秀沈婳珠的脸当时就绿了。
阿音方才说了什么?
舞姬?!
竟敢骂她的衣裳有舞姬之风?
虽不知芙蓉楼是哪里,婳珠听名字也能猜到那是个什么腌臜地方,亏得沈婳音竟说得出口!
楚欢不明所以地瞥了婳珠一眼,又漠不关心地把视线垂下,请客人坐,自己也在胡椅上垂目坐了——他毕竟是个男儿,总不好一直盯着后宅小姑娘看。
就见“沈婳音”歪倚几案,拈起一颗红果,微微低着头,侧颜秀丽,腰身纤细,俨然便是一幅娴静美人图。
没有人知道,弱柳扶风的美人体内,住着的是北疆杀神的灵魂。
仆婢都是看着主子态度行事的,“音姑娘”低头看书,紫芙等人也只好默不作声。屋里的其他小婢女看紫芙姐姐和月麟都不出声,也跟着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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