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听懂了这句像哭的笑,却又本能想听不懂。
而江肆仰靠到纸箱上,下颌微抬,喉结轻滚。
他漆黑的长睫下,那双眸子里分明熠熠着某种只敢在昏黑里露出的水光。
他望着她笑:“没有一个人,真的信过我。栀子。”
“——”
诛心之所以诛心,就是因为毫无证据的揣测轻易就能出口,却足够让所有至亲至近的人,心底迸出一根细小的芽儿。
他们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怀疑过你,但他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最好的朋友,他们即便怀疑也维护你,你还能苛求他们什么呢。
你不能了。
江肆他不是最开始就否认自己的。
是他在他至亲至近的人不经意的一句句询问里,一遍又一遍拷问过自己。
一个问题问太多遍,那再明确的答案也会变得模糊。
“——”
宋晚栀的心口紧紧地缩了一下,然后它抽搐着疼起来。
眼泪掉得飞快,忍都来不及,泪珠子簌簌砸到地上。
宋晚栀向前扑进江肆怀里,她把这个肩膀宽厚但曾经只是个在铺天盖地的怀疑里颤栗的孩子的人,用力地抱进张开的胳膊间。
她环着他肩颈,抱得很紧:“你又…胡说八道了,江肆。”
江肆在宋晚栀的拥抱下,僵了很久才慢慢放松下来,他低阖着眼,轻轻靠撑上女孩柔软单薄的肩。
女孩颤着声音:“谁说,没人真的信过你。……我信啊。”
江肆低阖着眼,笑:“骗人。”
“这次不会骗你,”宋晚栀哭湿了他颈后的荆棘花纹,“从你在那个水库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这辈子都不会怀疑你。”
“——”
江肆搭在膝上的指间夹着的香烟跌了下去。
半晌,他怔回眸:“什么。”
“……”
沉默的昏暗里,女孩微微退回身去。
她盯着他的眼睛里湿漉漉地浸着雾气,白里沁着红的眼尾在沾着泪的时候轻轻勾翘起来,像栀子花瓣那样柔软的唇绽开了真正的浅浅的笑。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她轻着声音,“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是不完美但最好的阿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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