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下意识抓住陆珩的手臂,问:“哥哥,怎么了?”
又叫回他哥哥了,陆珩唯独庆幸没有叫他二哥。陆珩轻轻将她的膝盖分开,诱哄般说:“卿卿又不乖了,你该叫我什么?”
“哥哥?”
“不是,另一个。”
王言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看着他。陆珩也不着急,从容但坚决地让她想。王言卿想了很久,终于小心试探着问:“夫君?”
“卿卿真乖。”陆珩心满意足,他爱恋地摩挲着方才那截断发的边缘,低低道,“再喊一句。”
“夫君……”王言卿脑子迷迷糊糊的,下意识顺着陆珩的意思说话。一阵冷风吹在她身上,她才发现衬裙不见踪影,只剩一层庄重、华丽但又格外宽大的织金马面裙盖在她腿上。
王言卿霎间想起什么,连着酒意也醒了三分。王言卿忙道:“等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剩下的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咬着唇,恨恨在陆珩肩上捶打:“放浪,这是婚礼礼服,快放我下去!”
陆珩感受到她捶在他肩上的力道,欣慰道:“看来你很有精力。这就再好不过了。”
锦绣红影中,一个男子站在梳妆台前,衣冠端正,长身玉立。妆台边缘堆叠着盛大的女子裙摆,黑红色的布料从桌边垂下,层层叠叠,端庄华贵。忽然一道克制的促声戛然而止,袖摆扫过桌面,室内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金玉珠翠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傅霆州也在众人起哄声中挑开洪晚情的盖头,饮下合卺酒。苦酒入喉,一路留下辛辣的痛意。身周洋溢着欢笑,眼前女子娇羞地低着头,傅霆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醉了,他眼前竟然出现重影,看到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月照九州,各奔东西。悲欢不同归去来,万里春风动江柳。
她说她要离京,此去一别两宽,还说小时候的约定不作数,不过孩童戏言。是傅霆州最先背弃了他们的约定,他没有脸挽留她。既然她执意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去打扰,或许就是傅霆州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傅霆州想,天下之大,没有谁离开了另一个人就没法活。他会有新的生活和家庭,他会习惯的。
但为什么,他心底却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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