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点头:“我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后宫的事,皇帝让东厂去查了,不过听太监透露,应当是张鹤龄给张皇后身边的人送了好处,请托张皇后给他们兄弟说话。”
东厂的事,陆珩倒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前东西厂因为身份便利,往往凌驾于锦衣卫之上,到了陆珩这里却反过来了,东西二厂都小心讨好着锦衣卫。
王言卿手指灵巧收线,问:“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能怎么说?”陆珩好笑地摇摇头,“皇上气的不轻,当场就要写废后诏书。首辅好说歹说才拦住皇上,等回京后再从长计议。不过,我看张皇后悬了。”
皇帝这两天亲登纯德山祭告山川社稷,视察显陵,后面接见了武当山的道士,又游览了承天府名胜古迹,心情正好着呢。忽然张继后跑过来替张太后的弟弟求情,可不是差点把皇帝气死。
张继后还是当初蒋太后一力推荐才当上的皇后,现在却替蒋太后的仇家求情,落在皇帝眼里,简直是恨上加恨。
皇帝瞒着外面,但几个近臣心里都有数,后宫应当要有喜讯了。张皇后本来就有些多余,现在还犯了皇帝的忌讳,这个皇后之位必然留不住了。
王言卿想到上一位胡废后的下场,幽幽叹了口气。陆珩见王言卿情绪低落,问:“怎么了?”
王言卿淡淡摇头,低沉说:“没什么。只是感叹女子生如浮萍,哪怕贵为皇后,身家性命也全牵系于别人。”
寒门女子没有家族可依,全靠丈夫的良心生活。高门女子虽然有父兄撑腰,但一旦触碰到父兄的利益,还是会被立刻送人或舍弃。说白了,天下女子皆不得已,无论高低贵贱,都没有差别。
陆珩感受到这是一个危险话题,答不对火就烧到他身上了。陆珩从容踱到王言卿身后,俯身去看她手中编了一半的蝴蝶:“若说不得已,天下谁是顺心顺意的?在野为民,在朝为官,每个人都要在一堆坏结果中选最好的,便是皇上,也不能自由决定自己身边的事。人活在世,无非求一个不负自己。糊涂的被别人操纵,随波逐流过一辈子,聪明的能自己做选择,也要自己承担后果。”
王言卿一想也是,世态就是如此,怨天尤人不会有任何变化,把握好自己身边的事才是可行之计。从张继后的角度来讲确实很唏嘘,但是从皇帝的角度来看,他正认认真真替父母挑选墓地,枕边人突然跑过来给仇家说好话,皇帝为什么要忍?
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张继后所愿,话是她说出来的,苦果也只能她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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