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没说话,往屋里走去。刘大娘婆媳出门前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房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里正尴尬,搓手说:“大人息怒,老叟没有他们家的钥匙,这锁老叟打不开。”
陆珩拿起锁眼看了看,一脸平静地扔开,示意身后人开锁。锦衣卫上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根铁丝,在锁眼里钻了钻,铜锁就弹开了。
里正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而锦衣卫已经推开门,陆珩从容地拍了拍袖子,迈入门槛。
这种锁实在太简单了,他看着都觉得无趣。陆珩缓慢从屋中走过,他走到哪里,后面乌泱泱的人群就跟到哪里。程知府不知道陆珩在看什么,小心陪着,说:“陆大人,这就是一个简陋的民居,让您待在这里实在是委屈了您。您看要不要去县里置办一桌酒席……”
陆珩淡淡打断他的话:“这种简陋的民居,不正是程大人治下的吗?”
程知府霎间卡住,哑口无言。陆珩扫过四周墙壁,穿过堂屋时,十分无意地在桌子上拂了一下。
桌子上顿时出现一道灰痕,程知府尴尬,忙呵道:“没看到陆大人手脏了吗,还不快给大人端热水来……”
陆珩取出帕子,将手指擦干净,说:“程知府,我不至于这么娇贵,不必麻烦了。除了刘山、刘守福父子,还有哪些人遇难?”
程知府茫然,看向淇县县令,县令又看向里正。里正战战兢兢上前,僵笑道:“村中五十二户人家,每户出两个男丁,共一百零二人被洪水冲走。”
陆珩立刻问:“还有两个人呢?”
里正尴尬地笑着:“老叟儿子考中秀才,在县学里进学。”
考中秀才就是有了功名,哪怕不能做官,也足以给家里免除徭役、赋税了。陆珩轻轻点了点下巴:“原来如此。他们出事地在哪里,带我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陆珩也不急,就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耐心十足地等。最终是程知府面子上过不去了,呵斥道:“没听到陆大人说什么吗,出事地在哪里?”
县令陶一鸣上前,拱手道:“回禀指挥使,河谷村劳役队伍在去州府的路上全军覆没,并没人知道他们在何处遇难。”
“哦?”陆珩问,“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洪水冲走的呢?”
屋中哑然。陆珩看向程知府,慢悠悠催促:“程知府,你说呢?”
程知府一脸尴尬:“淇县是这样上报的,下官也没有多想……陶一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一鸣低垂着视线,停了一会说:“是下官失职。州府并未接到河谷村村民到达的消息,那段时间山中又多有洪水,下官便觉得,他们应当是被洪水冲走了。”
陆珩淡淡瞥了眼里正:“你们这里多山洪?”
里正讷讷应了一声,小幅点头。陆珩紧接着说:“既然你们这里常发山洪,想必里正非常熟悉了。有劳里正带路,我要看看这一带最常出现水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