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一起睡。”荼靡道,“你的病好了。”
“谁说我好了。”白凛道,“朔替之期还不曾过,我随时可能发病。”
荼靡瞪着他,却在心里迅速地掐算一番。果然,按阴阳之期,当下仍是朔替。
“你真的还未好全?”她问道。
“不曾。”白凛道。
荼靡坐到床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少顷,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的手心软软的,白凛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
荼靡分辨了一会,觉得白凛的额头似乎确实比她要热一些,放下手来。
她看了看里间白凛的床,又看了看自己的床,想起这几天自己睡在那里的感受,心中一阵犹豫。
那床又窄又硬,白凛的身形本就比荼靡大,又是病人,荼靡要让着他,躺得很是辛苦。
自己这里就不一样了……
荼靡看了看自己的床,心一横,终于让理智战胜了道德。
她将白凛的枕头取过来,放在他那边。而后,她用手在松软的褥子上划出一条界来。
“说好了。”她说,“你睡在你那边,不许过来。”
白凛瞥了瞥,嗤之以鼻。
“你睡我床上,我可不曾这般划界。”
“这屋子里什么都是我的。”荼靡道,“你那张床也是我的。”
白凛不置可否,乖乖将枕头放在自己床头,躺下。
“你的手臂伸过来。”他说,“我要睡了。”
*
许是白凛的神力属阴的缘故,夜里,他睡的格外不安稳。
有那么两次,荼靡被旁边的动静吵醒,她看去,发现白凛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正蜷缩在被子里,额头上,红痕隐现。
荼靡连忙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
白凛触到她,随即贴过来,将她的手臂抱得紧紧。
自己的床,确实睡得舒服许多。但第二日醒来,荼靡发现,自己划的那根线毫无用处。
白凛整个人贴过来,空出大半张床。而她已经被挤到了边上。
荼靡有些恼,想教训他。
可看到白凛的睡脸,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的额头,抵在荼靡的手臂上。入鬓的双眉,笔挺的鼻梁,平日里颇有凌厉之气,此时却全然的平静无害。那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光洁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翳,仿若婴孩。
荼靡忽而想到师姐们有一次闲聊时,曾说过女子的天性。
上天造出女子来,最大的用处是生育。而为了防着女子只管生不管养,上天又给女子加上了母性。故而女子但凡看到弱小之物,总是忍不住生出同情心,就算原本怀着厌恶,也会减弱了几分。
荼靡曾经不以为然。在仙山上,她年纪最小,从来只有别人呵护她,没有她呵护别人。就算是见到师兄师姐们养的那些鸟兽宠物,她虽然觉得有趣,时而去逗一逗,但也从不曾生出什么怜爱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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