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晓内情的宫人们都不敢说话。
绯红留了朝臣一顿饭,吃完就让他们赶紧滚蛋,别耽误她的正经事。朝臣信以为真,连忙捧着袍角,争先恐后离席,唯恐慢了一步被天子厌恶,而宫人们手脚麻溜给大臣打包吃食,让他们回家能接着吃。
走得最慢的那一拨诸国使节,想着私底下向天子表一表自己的心意,结果转头一看,天子从袖子抽出一条丝帕,熟练蒙住了君后的双眼,兴奋不已,“孤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那语气,活像是孤带你去青楼耍好不好。
使节们:“……”
魏殊恩不知道绯红要玩什么花招,他也不能反抗,索性就由着她胡闹。
绯红亲手给人换了一身衣裳,又将他塞进马车。
“走!”
她亲自驾马,畅通无阻离开了皇城。
起先是风声呼啸,马车碾过一节节石板,后来人声渐渐盛了,他还闻到了蜜煎的香气。魏殊恩被遮着眼,面前一片昏暗,其他感觉无比敏锐,他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还有她颈窝的香气,他被人抱着下了马车。
“别走那么快,小心摔!”
“爹爹,我要这个兔子灯!”
“来一份韭饼!”
“姑娘,这是你掉的手帕吗?”
他身边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随后她摸了一下他的耳根,拆下丝帕。
灯火热刺刺泼在眼皮上,还未完全睁开,银晃晃的水波在里头不住地晃。千枝,万枝,琉璃灯山煌煌烨烨,透过河岸,燃遍天穹。魏殊恩微微一愣,就听她兴致勃勃地说,“快看,那像不像一座寺庙,上面还有结了果的柿子树呢!”
“那螃蟹灯追着兔子跑!”
“咦,这边是仙鹤跟着蟾蜍跑,哈哈,吃不着!”
她旁边的小童牵着父亲的手掌,不甘示弱地说,“吃得着的,仙鹤有翅儿,会飞!”
绯红认真地回,“我说吃不着就是吃不着,有翅也不行!”
小童气得跳脚,“你凭什么呀?”
绯红斜他一眼。
凭我是天子。
他侧过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奇异的,他能读懂她所有的情绪。
暴虐的,冷血的,欲望的,还有此时此刻,纯粹的活泼意气。
天子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宫人的装束,蓬松的发髻缠着了一段蟹壳青的葡萄花鸟丝绦,那发带的金珠子一直垂落到腰臀,碰撞时候发出灵动脆响。魏殊恩的脑海里恍惚掠过一段记忆,在婆娑的树影下,少女哭红的双眼。
好似从那时起,情意悄然生了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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