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书耳根发红,他低着头,脚踝细净,轻轻去钩那掉落的鞋,趁着俩人谈话的时机,一点点挪回来。身为凤君,却在臣子面前衣衫不整,鞋袜不齐,周黎书简直绝望,这让他日后怎么在施银海等人面前抬起头来?
偏偏天子还捉了他的脚骨,周黎书被她拽得往后一仰,那鞋就合上了。
女官瞪大了眼。
周黎书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素来规矩体统,哪里经过这般当众调情的场面?
年轻至尊起了身,把木盒转交给了施银海。
施银海面不改色,伸手去沾了一些猩红,她微微一笑,“鱼儿终究是咬钩了。”
绯红眼珠蒙上一层薄红,透着兴奋至极的沙哑。
“姐姐还等什么?背马!出征!踏平镜国!他逃不远了!”
施银海温声道,“臣还需要稍作准备,以免在路上遭遇伏杀。何况,陛下正是新婚,还未同君后好好告别呢。不如就定个三日之期,臣在定阙门恭候陛下亲临!”
绯红笑道,“也好,凤君我可是想了三年,不吃干抹净,寡人不甘心!”
她突然转身,抱起了周黎书。
他大惊失色,握住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死尸吓的,周黎书此时回想,总觉得那死尸睁开了眼,满是血污地看着他。是你,是你这个伪装君子的小人,口口声声规矩体统,却勾引母皇,害我爹爹丢了后位,亦害得我未见人间春景,便惨死在冰天雪地里,如今我无家可归,只能化作冤魂,生生世世缠死你!
“啊——”
他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绯红停下动作。
周黎书就像是从水里捞出的鱼,内衫湿透,一张脸也憔悴得惨白。
“哥哥怎么了?”
她越是对她体贴入微,周黎书就越想起那因他无辜横死的胎儿,在他被至尊风光迎入后宫之际,小郎却在冷宫受苦!
他该有多绝望!
周黎书伏在绯红的胸脯上,泪水灼烫皮肤。
他喃喃道,“至尊……絮絮可能……”
没你想得那么好。
这场婚礼风光无限,是他亲手夺走弟弟的风光无限。
“哥哥是最好。”她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想法,“若是真有业火,烧死我一人足矣,哥哥干干净净投胎去。”
“浑说什么!不准烧!至尊要长命百岁的!”
周黎书又哭又笑,原本发冷发抖的身躯又渐渐回温。
玉钥开了银笼,也破了他的金骨。
绯红眼尾摇曳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偏生心肠恶劣,捉他的手腕,压在男人的脸边,“哥哥,快看,你的莲花开了。”周黎书情动得厉害,孽海涌动,那一粒嫣红的守宫砂在他的哭喊之下渐渐晕染,从含苞待放到极致盛开,红得艳烈,一如他嫁衣上的鲜红领缘。
“至尊不要了放过黎书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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