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巍峨大门也好,眼前满脸沉静严肃的中年人, 笑意朗然、跟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少年人也罢, 都是自己一人独行的岁月里本该拥有、又注定错过的渴盼。
周忠智将人请进书房, 周祁今天倒格外懂事,抢着泡了杯茶,末了还沾沾自喜,讨赏般说了句:“哥,你受伤的时候我有照顾小阿嫂噢~就连茶叶我也给你选的最好的,我早就很想有个大哥啦!”
他笑出两只小酒窝,眼中浑然是全无算计的天真,魏延一愣,接过茶, 虽不适应, 仍旧轻声说了句“谢谢”。
周祁便又一乐,随即在周忠智的“驱赶”下做了个鬼脸,离开了书房。
房中只剩下两人——同样心知魏延来意的两人。周忠智双手交握, 撑了下颔,低声道:“阿延,我们一直都期待你能回到周家, 现在你来了,从亲人的角度,我是真的很高兴。”
如果面对的是李建业,魏延或许还会客套两句, 但周忠智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没有再强装无事的必要。
于是他低垂了视线,“你应该已经知道,上次周祁去李家闹事,李建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对所谓的分家,纯粹是明里一套背里一套,更何况之前,顾成才临死的遗言,也说明你根本没有维护李灿勇的理由——”
周忠智却突然打断他。
“阿延,除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跟叔叔说吗?”
魏延许久没有说话。
迟疑过后,他端起周祁沏的茶,轻抿一口,“叔叔,这些年我过得不好,是一段既不能够安安分分做“魏延”,也没有勇气和机会抛弃我的母亲、直面你们的人生。”
周忠智眉心一蹙。
魏延摸了摸颈后骇人的伤疤,话音却依旧平静,“如你所见,我成了个警察,做着你们眼中可笑的伸张正义的无聊事,两年前,在一场爆炸里受了重伤,被我母亲带往德国治疗,之后又因为精神上的缘故辗转回国……然后,我和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孩重逢,一如既往,我们都坚持,想要完成两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我希望能够借助周家的力量。”
“你现在,是以周家嫡孙的身份要求我吗?”周忠智问,话里倏尔有了些许期盼和揣测。
两人的视线相撞,周忠智希望从那眼神里读出的肯定与笑意,都无迹可寻。
那眼神固然沉寂平和,却倏尔让他想起多年前的大哥。
那是名噪一时、众人瞩目的周小将军。也是固执到底,坚持要和陈家的小姑娘白头到老的少年郎。突兀的心动酿成他一生最悲哀的婚姻,也将他未来孩子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
只可惜,他早已沉眠黄土,后来的故事、眼前的英雄,都与他早早无关。
“……不是。”魏延不知周忠智突然的伤情,只是料想之中地否定了他的疑惑。
他说得笃定平静,“我从没尽过周家子孙的义务,也绝不要求周家子孙的权利。只是叔叔,前路我们已全部铺好,对周家孰是孰非,我相信你心里自有定夺,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今天,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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