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蒙中摸索着接听电话,那头是女人啜泣的哭声,“裴老师,我们在医院,圆圆她吃了安眠药,她……”
裴央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下意识地看了床头闹钟,凌晨三点。
“我马上过来。”她说。
赶到中心医院是三点半,她问到抢救室的方向,看见门口座椅上双手捂脸恸哭的女人。据她所知,聂姑姑早已离婚,膝下并无子女,一直将聂圆圆当作亲生女儿般宠爱,发生这样的事,对家长而言,终归是个天塌似的打击。
她不住地问裴央,“圆圆究竟是怎么了?她为什么突然想不开?是不是学校里的同学不喜欢她、欺负她?”
裴央沉吟片刻,将聂勇的事情告知。聂家姑姑愣了一下,挤出三分无措的笑,继而别过脸去,只是落泪。
她本想细问聂圆圆的情况,但见此情状,只能全咽回肚中,只是轻拍着女人的背安抚她。
凌晨四点半,聂圆圆脱离生命危险,仍然处在昏迷状态,护士们将她推出抢救室时,聂姑姑扑在她身前哭天抢地。
“钱不是问题,医生,你一定要好好治我们圆圆,求求你了。”
裴央静静站在一旁,倏尔定了心,明白过来自己感到奇怪的原因:作为聂勇的妹妹,对聂勇的无辜,究竟应当开心,还是避讳?如果对聂勇不亲,又怎么会这样疼爱他的女儿,如果对聂勇感情颇深,为什么对他可能无辜、侄女可能作伪证的事这样冷淡?
她托词上洗手间,在拐角处拨通了魏延早前留下的电话。
他说话时有鼻音,显然已经入睡,但语气一如往常,只是尾音拉出慵懒的长调,“裴老师,找我什么事?——聂圆圆的事?”
裴央压低声音,“我们现在在中央医院,聂圆圆刚刚脱离危险,你如果有时间,过来看看吧。”
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随即他说一声“谢了”,电话挂断。
裴央并没有等到他来,而是先一步赶回学校,今天轮到她的语文早读,她一贯是要守在教室的。
六点五十,她走进办公室,打算先把校门口随手买的早餐吃完。
同事蒋采薇正兴高采烈地哼着歌,见她进来,转着椅子扭到她身边,撞了撞她肩膀:“好事,去不去?”裴央正翻着教案,随意应了一声,让她先说。
“哟哟哟,瞧瞧你,天天都这脸色,也不知道学生们为啥喜欢你——”蒋采薇打趣她,“不跟你瞎绕圈子,我表姐是风雪影视的编剧你知道吧?今年谢蘅的新戏就是她写的,叫什么“造神”,新科幻嘛,今天下午发布会,有课不?没课跟我一起去呗,我这两张邀请函。”
裴央瞥了一眼,上头印着的都是当红面孔,谢蘅居中,依然好看地难以挑剔。
她还没回答,蒋采薇先凑上去看了课表,“嗨呀,今天你就上午两节,下午班会课让孩子们自习得了,咱们今天躲回懒……”
裴央当然想拒绝,她的脑子甚至在短短十秒内提供给她十几条理由,可是面对蒋采薇真诚热切的脸,她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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