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有些发抖,连声音都有些颤。
“沈阿姨么……给我献血的是沈阿姨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声。
池以柔瘫在沙发上,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
她听到自己说:“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妈,你知道吗……”
她突然停住。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自己对沈钦从态度傲慢吗,说自己就在前几天还痛斥过他没有情义不知感恩吗……
可明明无情无义不知感恩的人是自己。
在欧洲的那家医院里,她还赌过气让沈钦从误会自己不肯献血,还怨过他抽完血那两天没来看自己……
池以柔想起自己那时在医院慢慢冰冷的心……
那时候,恐怕沈钦从的心比她还要凉吧,
位置调换的话,只怕她对沈钦从会比沈钦从对她还要冷漠。
池以柔终于有机会体会什么叫做“心乱如麻”了。
后来母亲说了什么,她都浑浑噩噩地听不真了。
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理由也都不想去要。
只在最后隐约听母亲说着:“医生说既然你瞬时记忆模糊了,你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你去想,不记得也没关系……后来得知你沈阿姨需要血液,我和你爸爸就是知道你刚采过血才一个月也只能让你去,再不舍得也只能让你去,还得告诉他们你身体无碍可以采血……”
母亲抽泣着,想到受了大苦的女儿,仿佛时间回到了三年前,那几日的痛苦抉择还历历在目。
她哭出了声。
可她能怎么办……
池以柔轻声劝着:“妈,别哭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处处都是错。
可真正想找出问题的根源,亦或是自私地为了自己心安想把责任推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每个人都没错。
那和沈钦从的三年算什么……
自责、愧疚、在心头蔓延开来,压得池以柔难以呼吸。
她推开窗,大口地喘气,可胸口依旧胀胀闷闷,无法缓解。
挂断母亲的电话之后,她颤抖着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出了沈钦从的手机号。
是的,那个手机号码,她想忘都忘不掉,早已烂熟于胸。
她看着那串数字,迟迟按不下通话键。
接通了说什么?
道歉吗还是如何……
池以柔按着删除键,把那一串数字一个一个地删掉。
她正要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时候,蓦地想起什么。
她看了看黑名单,沈钦从的号码孤零零地躺在里面,还在她刚把沈钦从放入黑名单不久时有了两个拦截来电。
池以柔默默地把黑名单撤掉。
她心中不由得有一丝期待,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她没吃什么,也不觉得饿。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这三年的许多零散画面挥之不去。
池以柔鬼使神差地拿过手机,按下那串数字,闭着眼按下接通键。
没成想下一秒电话就已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