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他的旨意,是昨日降下的。
孟沅嫁的是顾怀诚,不可能到今日还不知晓。
她应当幸灾乐祸,来狠狠骂他几句才对。
“她不会再见你。”长公主侧过身,哂笑望他,“你用林金之事刺伤她的时候,难道预料不到这样的结局?”
“云玓,她曾待你那般和善,是你自己把她推远的。”
她话音刚落,宋云玓手中珠串猝然断开。
一百零八颗佛珠,噼里啪啦落到古朴的地砖上。
佛珠在阳光里胡乱跳动着,滚得遍地皆是。
像他心中深沉的妄念被皇姐拎起,毫不留情地斩断。
“你可还有话,让本宫带给母后?”长公主扫一眼满地的佛珠,神情淡漠问。
宋云玓摇摇头,背过身。
长公主失望地瞥他一眼,也不多话,举步便走出禅房。
下山路上,长公主坐在马车中,望着身侧心不在焉的女儿,笑问:“栀栀自己闹着要随我出来,怎么又对外头景色全无兴致,连你大舅舅也不去见一面?”
宋玉栀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府中,想去找楚姐姐说话,又不是时候。
“母亲,定国公身后留下这般恶劣的名声,会不会耽误楚姐姐的亲事?”宋玉栀还是愿意相信,皇舅舅不是负心薄幸之人。
“你皇舅舅不是没夺国公府的爵么?再说,楚铎的名声保住,定国公的影响有限。”长公主倚靠车壁,神情疏懒,“有母亲和你沅姨在呢,不会委屈楚丫头。”
她说的这些,宋玉栀都懂。
“可是,若皇舅舅要娶楚姐姐为后呢?”那些嘴里不饶人的御史们,会如何反对?
闻言,长公主目光倏而发紧:“栀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母亲?”
宋玉栀自己心里没底,想到母亲比她有法子,便把那晚无意中撞见之事,掐头去尾一提,告诉了长公主。
“既如此,更不必担心了。”长公主冲宋玉栀笑笑,“你皇舅舅可不是你大舅舅,他胸有城府,做得出,便担得起。”
母亲这般相信皇舅舅,宋玉栀不上不下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车帘被风卷动,车外山峦锦绣。
望着枝叶葳蕤的山林,宋玉栀蓦地忆起那位手持良弓,神色俊毅的少年。
“难怪他总追着楚姐姐唤姐姐。”宋玉栀喃喃低语。
从入京开始,阿驰便是为报仇而来吧,他早就知道,楚姐姐是他嫡亲的姐姐。
宋玉栀很难接受,他是楚铎与旁人私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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