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谢太后娘娘和陛下恩典。”楚黛起身,朝着上首施礼。
她眼睫微垂,因心虚而不敢看顾太后,更不敢去看宋云琅。
宋云琅就是要逼她亲口说,她谁也不嫁。
在太后娘娘心里,宋云琅是她的兄长啊,可他们……
楚黛面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灼过。
顾太后看在顾叔面上,当她是亲侄女,她却辜负了太后厚爱。
“太后娘娘,臣女身子弱,今日陈公子甚至直言,臣女不能生养,他便将庶子寄在臣女名下。”楚黛自揭伤疤,痛得嗓音发颤。
阿娘听到一定更不好受吧,可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想必都是这般想的。也不是他们的错,是臣女自己福薄。”楚黛哽咽抬首,隔着眸中水雾望向太后,“臣女虽无才无德,却也想求一心人共赴白首。若来日臣女身子治好了,或是遇到不重子嗣之人,臣女再向太后娘娘求这赐婚的恩典。”
“只是当下,臣女并无想嫁之人。”楚黛说着,跪到地砖上,虔诚道,“臣女有负太后厚爱。”
最后这一句,她是为自己与宋云琅的纠缠,说得真心实意,险些落下泪来。
孟沅听着,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女儿今日带着所有人的祝福相看,实则受了这么多委屈。
挣脱顾怀诚的手,她起身拥住楚黛。
等不及顾太后发话,便心疼哄道:“好,娘的漪漪不嫁了,娘陪你一辈子。”
她的漪漪看似柔弱,实则很坚强。
不管身子多虚弱,喝多苦的药,好多年没落一滴泪。
任那些郎君再好,孟沅也觉得,他们一个都配不上漪漪。
宋云琅微微敛眸,藏起眼底纷涌。
手中茶盏忽而发出一声细微脆响,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微烫的茶水洒在他长衫上,水渍在洇湿他衣料。
凝着衣上湿痕,他脑中满是她眼眶中倔强的水雾。
他极少如此刻一样后悔。
漪漪纯善,他不该这般逼她表明立场。
“朕倒没想到,陈卿家会如此轻慢帝师之女。”宋云琅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丢开破裂的茶盏。
他随手拂拂衣上水痕,漫不经心道:“昌远伯府家眷今日敢公然在琼林苑生事,京中纳妾之风,也该整顿整顿了。”
“魏长福。”宋云琅起身,朗声唤。
魏长福捧着浮尘,小跑着进来。
尚未站定,便听宋云琅掷地有声道:“传朕旨意。即日起,大晋所有六品以上官员侯爵,正妻之外,再敢纳任一姬妾,立时削官夺爵。如有隐瞒相护者,交由玄冥司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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