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央求阿娘带回府,又寻来经验老道的大夫医治,可它也只活了半年。
当年,小小的楚黛伤心很久,怎么也不能接受,那只小东西再也不会醒过来,在她腿上踩来踩去的事实。
她怕有一天,她也再也不会睁开眼,偌大的定北侯府,只剩阿娘一人。
养了半载的狸奴死掉,她伤心不已,她若不在,阿娘又会如何难过?
好在后来爹爹带回云杪,同病弱的狸奴不同,云杪成日里嘴上不停,聪明活泼,会逗人笑。
多年过去,楚黛再也没养过狸奴,当年那只,也很少再想起。
宋云琅看在眼中,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滑稽,唇角不自觉弯起,透着愉悦。
“它喜欢你。”宋云琅语气肯定,身子略往后,靠在团云纹锦枕上,“既如此,朕也不要你谢恩了,在紫宸宫养病之时,替朕照顾照顾这小东西吧。”
随即,不再管眼前一人一猫,下颌微收,视线落到未批完的折子上。
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楚黛放不下去手中的雪寅,只得又抱回怀中,可她来此的目的并未遗忘。
她抱着雪寅,略屈膝:“陛下有命,臣女不敢不从,只是叨扰陛下已久,臣女心中有愧。醒来后,病已好了大半,臣女自当回慈安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目光温柔扫一眼怀中雪寅,她迟疑一瞬,小心翼翼问:“敢问陛下,臣女可否将雪寅带回慈安宫照顾?”
她不确定皇帝是真要她照顾雪寅,还是只是顺势一提。
“你说,要回慈安宫?”宋云琅抬眸,语气诧异,眼神倏而锐利,探究十足。
不是想获宠么?换做旁人,早借着照顾雪寅的由头,留在紫宸宫了。
宋云琅隔着御案,凝视澄如水的眼瞳,暗自猜测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是,郡主在等臣女。”楚黛直面那眼神,不太懂皇帝在想什么,她不卑不亢,照实作答,“若陛下恩准,臣女即刻随郡主回去。”
她眼神干净,像是什么心机城府也没有的纯粹。
身为定北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她从不需要同任何人争什么,也不必伪装。
宋云琅心内微微一动,忽而发现自己先前的无礼揣测,甚为可笑。
赤子之心,他身边少有人拥有,却不是没有这样的人。
难得遇见这么一个,对方越干净,他越是忍不住去想,他也曾拥有这样纯澈的眼神。
什么时候呢?
太过遥远,一时想不起,至少是在被母后亲手送离京城,孤身去北仓府前。
“准。”宋云琅视线落回奏折,字迹映在眼帘,却没钻入脑中,“它不愿下来,你便带去慈安宫养几日吧。”
楚黛悄然舒一口气:“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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