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赶紧给朱启铎搬了一把椅子来。朱启铎也不客气地坐下了,无论是身份,还是这些年的军功,他坐下都理所当然。
皇帝先问,“启铎,你先说吧。”
朱启铎不慌不忙地吩咐殿外等候的下属,“把东西呈上来!”
他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亲兵,抬着两个大箱子的卷宗上了大殿。
朱启铎先打开了其中一个大箱子,拎出了其中一册,开口道,“臣弟手下有个千户,近日向臣弟反映,他有个远房表亲被人栽赃,关进了刑部大牢。臣弟特意去查阅卷宗,发现这卷宗混乱不堪,证词、供述都写得前言不搭后语,简直狗屁不通。”
朱启铎抄起手中的卷宗,“啪——”一声扔到了地上。
刑部的几个官员瑟瑟发抖,原来朱启铎要整他们。问题是,他们的一把手刑部尚书许志纲,“被”摔下马车,都已经瘫了,朱启铎还不放过吗?
朱启铎又道,“有一就有二,臣弟顺便又去了都察院、大理寺,查阅了往年的其他卷宗,发现这个问题实在过于普遍,狗屁不通竟然还算是轻的。有的官员简直可恶,缺斤少两,明目张胆到把只写了一半的结案陈词都放进了卷宗里。”
皇帝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
朱启铎道,“这个大箱子里装的就是那尤为过分的,趁着今日早朝,一块儿传阅传阅,都来品鉴品鉴吧。”
卷宗被内监们拿出来,一一分发下去,官员们默不作声地查阅。
这些年,大家都忙着拉帮结派,对待公事很糊弄,明面上过得去,几乎成了大家默认的标准。
可是,不管怎么默认,明面上总得糊弄得过去,直接缺斤少两、内容不全,甚至写一半的东西也用于归档,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皇帝看了几份,一份比一份糊弄,他都没眼看了。朱启铎当众翻出来处刑,他这个皇帝真的臊得慌。
大殿中异常安静,只听得见翻书页的声响。
画风一转,朱启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大箱子,继续开口道,“皇兄,其实这次查阅三司卷宗,臣弟除了发现一大堆敷衍了事、滥竽充数的,也找到了为数不多的一些优秀卷宗。在优秀卷宗里,臣弟看到了详尽有序的案情描述、充分确凿的证据、公正得当的判罚,还有逻辑清晰、文采斐然的结案陈词。”
本来已经臊得慌的皇帝,仿佛找到了台阶,赶紧从龙椅上走下来,拿起了另一个箱子里的卷宗来查阅。
当皇帝拿起来时,卷宗的厚度让他诧异了一瞬,和刚才的那一箱比,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朱启铎吩咐内监把剩下的分发下去,“大家看够了垃圾玩意儿,也看看好东西洗洗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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