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懵了一霎,没听明白方惠珍在说什么。
但这种没来由的责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乔司月心里早就没什么感觉了,直到她抬起眼皮——
窗格玻璃上蒙着一层雾气,男生的身形被隔绝在另一头,影影绰绰。
所有的心理建设开始坍塌。
谁都可以观赏她的狼狈,但他不行。
乔司月双手冰冷,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全身上下无一幸免。
明明脑袋里已经生成几百几千句可以用来辩驳的言辞,嘴唇却像被锋利的冰锥刺穿,张不开嘴,更发不出半个完整的字音。
在理顺方惠珍发火的原因后,林屿肆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乔司月。
记忆里,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一副无关紧要的姿态,让她干什么都只有干巴巴地一声好,像块吸铁石,不吞不吐,却又刀枪不入。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她不是没有脾气,不是只会妥协,而是那些事情,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可能是已经习惯到麻木。
就像几天前在洗手间门口听到的那些恶意揣测。
就像刚才,因为他的无知,被长辈误会和责骂。
或许只需要解释一句,她就不必承受这些伤害,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神色漠然,像三两笔勾勒而成的素描画,寡淡又潦草。
林屿肆忽然顿住,想起方惠珍不分青红皂白时表现在脸上的愤怒。
解释一句,这事真的就能翻篇吗?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
明明是自己家,乔司月却如坐针毡,害怕苏蓉会看穿自己的秘密,更害怕他会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记在心里,又引申出千万种深意。
可从头至尾,他的状态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自然又熟稔。
饭后,乔司月把林屿肆送到巷口,男生忽然问:“吃东西去吗?”
乔司月愣了愣,“不是刚吃过饭吗?”
林屿肆卷着习题本,口吻淡淡,“你不是没怎么吃?”
乔司月心跳乱了些节奏,片刻才点头:“好。”
两人随便在附近找了家面馆,林屿肆询问她意见后,点了两份馄饨。
这算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乔司月搭在餐桌上的手指像在海水里泡过很久一样,僵硬肿胀到无法动弹。
感觉此刻的呼吸都是紧绷的。
没多久,老板端着餐盘上来,两声闷响后,林屿肆自然地挑开话题,“我不知道你小名是唯唯,”见她目光微闪,又说,“我以为你奶奶是在叫你弟。”
乔司月抿唇,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挑开浮在汤水上的葱花,神色平静又冷淡,“这个小名是我很早以前的,估计是年纪大了叫顺口后不容易改,现在就我奶奶一个人在叫,但我爸妈怕和我弟的名字搞混,所以改成叫我乔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