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很注意对手下的拉拢,常青跟着他进折冲府的时候,打量过一回。别的不说,这些兵卒的精气神都是很足的,操练没落下,伙食也没短了,大家全都知道应该跟着谁。岑越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想不到照顾兵卒的家属。按理说,纵在这上头出乱子,对方也未必能笼络到太多人,尤其是心腹。
只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要生乱,不外乎杀人放火……
常青犹豫片刻,将刀一收,潜入内院。
他并非岑越的仆役,这样做当然很犯忌讳,但他明白,自己比岑越稳妥——岑越心高气傲,瞧不起身份低微的人,看不上小人,更不将女人放在眼里,却不知小人和女人想要成事颇为艰难,想要坏事却再容易不过。
常青在内院蹲了约莫一个时辰,屋里的动静从有到无,他依旧站在最隐蔽的角落,木着一张脸,润在夜色里,压根瞧不见他这个人。就在这时,守夜的一个侍卫忽然说:“都尉劳累了好些天,应是睡下了,咱们不妨找个地方,也去打个盹?”
另一个侍卫显然也熬得厉害,犹豫片刻,才问:“这样能行么?”
“怎么不行?咱们就到略远一点,吹不到风的地方,小眯一会儿就行。都尉这几天折腾得厉害,指不定要睡到日上三竿。”发话的侍卫拉着同伴,反复说着没事,后者也就顺水推舟,一道偷懒去了。
常青精神一震,知道戏肉来了。
令他疑惑的是,并没有什么奸贼趁势潜入,片刻之后,细微的脚步声虽由远及近,却是两个纤细袅娜的身影缓缓走来,呼吸声都轻得很,却喘得重,显然害怕极了。
她们才走到门口,大门便打开了,随即轻轻合上。常青见状,如同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了窗下。
他耳力比旁人好上些许,入了夜有寂静,勉力去捕捉,终于听到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李姐姐,咱们真的要这样做么?”
“我们——”被询问的女子咬了咬牙,才说,“这样的日子,我实在受够了!”
“可,可就算我们按照那人说得做了……”细弱声音的主人十分胆怯,“他说给咱们重新安排身份,另做良人,我……我本就是良民,那日在路边摘桑叶,就被人掳了去,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艰难,若那人真有这样的权势……”与其大费周章地为她们改变身份,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们来得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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