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前些日子乐平公主因不敬长兄受了申饬,徐密、张榕等人都觉得这一猜测颇有些道理,圣人深深地看了裴熙一眼,不悦道:“旭之,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旁人不知魏王心性,裴熙却明白得很,对魏王的后续手段也猜了个十成十——魏王谨慎非常,岂会想不到常青失败后的应对措施?他只是没想到常青没死,张熊却出了意外,还被人认了出来,惹着圣人雷霆大怒罢了。
只要苏锐不倒下,他就有翻身的机会,若不在西域弄点事情出来,让圣人发现苏锐的不可或缺,那就不是魏王了。
圣人一心维护四境的安定,非常忌讳边境出事,奈何现在的局面有些乱——圣人想要行和亲之策,暂时笼络住吐蕃、西突厥等异族,自然有不想大夏与邻国和平的细作生乱。裴熙若不点名这件事,旁的臣子不敢说,圣人又不会将儿子往坏处想,指不定稀里糊涂就被魏王给混过去了。
裴熙的性子,圣人清楚得很,这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敢指着东宫名宿、大儒的鼻子,说他们踩着怀献太子的名声上位,毫不顾忌半点的鬼才。凭心而论,那件事情,裴熙并没有捞到半分好处,反碍于影响,不得不被贬谪到地方。因为他只是图一时意气,并不是加入了怀献太子一党,反对怀献太子的拉拢嗤之以鼻,导致无人为他说话。若裴熙这些年一直四平八稳地在朝堂做官,此时早和卫拓平起平坐了,断不会处处低一头。
圣人之所以重用裴熙,看重得就是对方的无所顾忌,敢于直言,且不会被谁当做枪使。这也是圣人为何在盛怒之下,仍旧没责罚裴熙出言无状的原因——圣人不想相信儿子是这样的人,但裴熙说得可能,由不得他不防。
身为天子,自当以家国为重。
“西域的事情……”圣人沉吟片刻,才道,“江卿,你多加留心;元启,你暂且兼工部尚书一职,处理好永寿坊的后续事务。旭之,你给朕回府闭门自省三日!徐卿、张卿,你们两个留下来。”竟是忽略了手握重权的次相,没有半点给邓疆留脸面的意思。
邓疆心中惶恐得很,却不敢硬凑上去,但他已经越来越感觉到权力离自己远去的痛苦——哪怕他压根没有真正掌握这个帝国中枢的权力一时半刻。
自家孙女不中用,魏王又犯了事……这位汲汲于权利,一心想要谋夺中书侍郎一职,好将新任首辅徐密狠狠压一头的次相,免不得神经紧张,思考起自己的退路来。
魏王匆匆回府,只觉前所未有地羞愤,内心的怨毒如野草般滋长。他宣了府中的大夫,草草包扎伤口,便摇铃换来了血影暗卫排第三号的人物,问:“阿大呢?”
“统领身受重伤,流血过多,需要养几天,一旦能下床了,立刻来给您请安。”阿三对上头的两个人,感情很复杂,他也想当统领,又觉得常青这人不坏,比张熊好多了。至少常青不压制他,张熊却对他百般打压。如今看见常青背后的伤口,再想到张熊的死,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挣扎一番,仍是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