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庶子之事,她这个做嫡母的不好开口。唉,曼娘就是如此地谨慎,她做了这么些年的王妃,何曾动过自己的子嗣?同生共死的结发夫妻,自己哪有什么什么信不过她的呢?她还是那样,看上去刚硬,刻板,不好说话,心肠却比谁都软。真要殚精竭虑却养出一头白眼狼,心中该是何等滋味啊!
秦恪想着想着,一时竟有些恍惚,对五儿子也生出几许不喜来。
沈曼见秦恪没接茬,还当秦恪糊涂,真想过这件事,不由惊道:“恪郎!”
“哦!”秦恪回过神来,想到沈曼问什么,便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裹儿是咱们唯一的女儿,祁润出挑归出挑,身份上到底欠了许多。”地方小家族出身,母亲品格好但家族不能看,自身是状元不假,可在代王眼里,状元算什么?庶女嫁状元已算低价,嫡女许寒门……倒不是说笑不笑掉大牙,天生就难过到一块去啊!
欣赏归欣赏,涉及最疼爱的女儿的婚事,秦恪一点都不糊涂:“咱们的女婿,必得从世家勋贵中挑,最好是嫡长子嫡长孙,承田产祖地,袭爵位,得官勋。若对方真的万里挑一,退一步挑个次子、幼子也不是不可以,我去求一求圣人,赏他个勋,再赏个爵位,我又提携着,也就差不多了。”以圣人对长子的愧疚,秦恪想给未来女婿弄个爵位还不简单?外姓的国公、郡公、县公需得立下大功者才能得封,代王不一定能给女婿求到,侯爵伯爵却是手到擒来。
这便是皇家,天威赫赫,生杀予夺,富贵抑或是落魄只在圣人一念之间。旁人争得你死我活,为之手段尽出,甚至筹谋数十年的爵位,在代王这里,也就是跪一跪,哭一场,求个情的功夫罢了。
一看就很有出息的青年才俊,秦恪与沈曼见过很多,给女儿挑这样的夫婿未尝不可,但若是女儿的后代平庸无能,又该怎么办?虎父犬子的事情太多太多,天下好事总不能让你一家占了,老子是天才,儿子孙子也是吧?
老天爷的意志,谁也左右不了,制度上的保障却是能做到的,要不怎么说加官进爵呢?自个儿的权势地位保住了,自然得考虑子孙后代,若能得一个爵位,无疑是对子孙最好的帮助。
光从这一点上看,代王对诸多儿女的远近亲疏,爱憎好恶,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秦织和秦绮的夫婿,沈曼用“稳当”和“有前程”,轻而易举就说服了秦恪同意,等到了秦琬这里,沈曼也就拉了一张网,还没开始精挑细选呢,秦恪先利用职权之便将勋贵人家的档案一一抽出来,瞧一瞧那些适龄的年轻人了。
一提起女儿的终身大事,夫妻俩就有无数的话要说,担心、不舍、焦虑……不知多少种情绪交织,还没来得急多讨论两句,就见七月急急地走了进来,咽了口唾沫,才禀报道:“荣艺院闹了起来,五郎君受惊,啼哭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