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能寻到好归宿,秦琬亦是欢喜的,毕竟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高盈渴望得还是相夫教子的平凡日子。但瞧着高盈光听“林家郎君”四字便羞涩起来,秦琬心里又有些闷闷的,便道:“不打趣你啦,林宣……唉,昨儿我听了一个消息,说林宣的娘亲病得很重,怕是不成了。”
高盈愣住,下意识地重复最后几个字:“不成了?”
再怎么讨厌可能会抢走自己挚友的林宣,秦琬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故她点了点头,无奈道:“冯翊、扶风离洛阳很近,林、乔二人的出身又敏感,圣人为安抚这两家,怎么着都会提携这两人,洛阳裴氏自然要看看他们够不够做盟友,便派人去查了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消息到了裴礼手上,裴礼焉能不给最得意的儿子裴熙参详?至于裴熙……不用说也知道,他就没什么瞒秦琬的事情。
“这……”高盈还是有些晃神,“不应该啊!”
冯翊林氏和扶风乔氏碍于前朝重臣身份,本朝三代未曾入仕,势力大大削弱,俨然成了大夏权贵眼中的乡巴佬。好容易熬到了前朝出生的众多长辈离世,也不知是太想重获权柄还是打算一步登天,总之,此次科举,他们巴巴地派了最优秀的子弟前来。按道理说,林宣和乔睿的嫡系长辈都应身体康健才是,如若不然,圣人刚做出姿态给他们留了好缺,他们转身就要丁忧,岂不是亏大了?
秦琬无奈道:“这事旭之也不是很清楚,他在命人查,要我说啊,远在他乡就这点不好,事情太容易藏着掖着,真出了事也没人替你做主。不像京城,各家的交际圈子重重叠叠,旁人家的污糟事纵不能知道十成,也能清楚七八分。”说到这里,她放柔了声音,安慰道,“这事我也就是道听途说,你莫要放在心里去,指不定桢姑姑还觉得这样不错,丁忧三年,避开纷纷扰扰不说,好名声也有了,还能多留你几年。”简直再划算不过。
大夏律法规定,男子弱冠,女子十八还未许人,官媒就得直接上门帮你促成好事了。权贵人家多留女儿几年的也不是没有,早早出嫁得还是多,毕竟你疼女儿,人家也疼儿子,想要孙子不是?
人嘛,涉及到自己儿女的时候总是自私一点的,林宣的娘怕是不好,陈留郡主会为所谓的亲家母担心?别傻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哪怕两家真定亲了,林宣的娘过世,陈留郡主也只有开心没有烦心的——名正言顺多留女儿陪自己三年,还能借此事给女儿攒到足够的好名声,甚至让林家只能求着她,敬重她的女儿,何乐而不为?就更别说“没有婆婆”对媳妇来说是何等的好运了。
这等想法实在太过冷血,高盈听了,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秦琬。秦琬若无其事地回望高盈,轻松自在地说:“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温柔善良体贴,她这辈子是做不到了,若是造孽太过,投了个必须低眉顺眼看人脸色的胎,说不定还能贤良淑德一回。
高盈天性温柔而包容,对秦琬怜惜非常又十分投缘,见她坦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息,不忘回到刚才的话题:“鲁王生死未卜,王妃眼眶红得脂粉都遮不住,依旧能与蜀王妃攀谈,可见是个狠角色。你可莫要一时好心,掺合进鲁王府的事情里头。”说罢,她纠结了片刻,还是违背原则说了句坏话,“能两次与王妃一前一后生下一双儿女的女人,即便没有位份,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依附男人而生的东西罢了。”秦琬不屑地说,“鲁王妃能挺起脊梁做人,她能么?”要不然宫中妃嫔怎么争先恐后地想生儿子呢?在旁的人家,妻妾位份已定,一家之主的逝去只会让妾的日子更加难过,但在皇宫……谁的儿子能做皇帝,谁就是胜利者,哪怕皇后晋级成了太后,她只是个太妃,也是一样的。
阿耶和阿娘都不把采买来的女孩子们当回事,觉得幸她们是在给沈曼养儿子,秦琬却不要这种“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