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校医犹豫地看了一眼窗帘这边沉眠的安娜贝尔,掏掏口袋,拿出了一把晶亮的小锁。
他压低声音:“你知道,要守规矩,晚上别出来。她在特殊时期,也需要好好养病。”
“……”
窗帘那边毫无回应。
丹拿校医却点点头,仿佛听见了什么回答似的,把小巧的魔锁悬在了窗帘上,并掏出法杖点了点它,低声念了一串咒语,这才离开。
只余魔锁,在窗外投进的微弱月光下,闪着光。
【23:59】
月光变盛了。
被魔咒封印的小锁颤动了一下锁舌,突然,猛地松开锁扣,直直掉下窗帘——
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掌轻轻握住,然后,放在了一边。
室内依旧保持着静寂。
荆棘勾过白窗帘,缓缓拉开,像是拉开一场哑剧的帘幕。
更盛的、从病房左侧那扇巨大开窗中投出的月光,逐渐在安娜贝尔的被子上,从一条线,拉开,变成宽宽的长方形、正方形……
然后,是一整面洁白,与一只黑黢黢的影。
被月光投下影子的主人静静走到了安娜贝尔的枕边。
轻柔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布料摩擦声出现,是一捆绷带慢慢散开,带着零星的幽绿色血液,堆积在床底。
接着,一只不再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搭在安娜贝尔的额头上。
这只手苍白,修长,往日的疤痕尽数变成了水滴形的幽绿色结晶,指关节处非常漂亮,在月光下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红。
【滚开……】
【滚开……】
【滚开!!!】
【是你们,该滚开。】
还带着些许晶石状态的指尖挑起,无形且磅礴的力量下,一汩汩粘稠漆黑的恶意,缓缓从女孩的额头浮出,成线,逐渐绕进了这只手的掌心。
红发法师略微紧皱的眉眼蓦然一松,在梦境深处沉浮时染上的恶意尽数被析出,包括那些挑动情绪、掀起异常的坏东西。
意识光是陷入一分钟,就会体验死寂。
意识光是陷入一小时,就会修改记忆。
意识倘若陷入一整天,就会模糊认知。
无限放大所有的负面……而她,曾浸泡在那里,竭力喘息着,跋涉了整整两小时零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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