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渐渐握紧石像,掌心的暖意让理智缓慢但坚定地回拢。
不对。
有什么问题。
如果布朗尼真的遭遇危险,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奋力向自己遮掩——而不是留下血迹,专门把这么一封昭示危险的短信,寄到她的办公室里。
首先,冷静。
然后,深呼吸。
……深呼吸。
安娜贝尔再次对着彩灯举起那封信,仔细地查看上面的血迹。
字迹……是布朗宁的字迹。这我绝对不会认错。和包裹上的【给蜜糖宝宝】一样。潦草无比、龙飞凤舞的……和那家伙站姿一样大大咧咧的斜体……笔锋很有力……字母的弧线圆润顺滑,就像在给漫画勾线似的……这里大写的A写得又斜又利……还有颜表情也……
没有抖动,没有模糊。
这封短信不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能书写的。她照顾过布朗尼发烧,她知道那家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写字可以抖成一团阴影,还总把墨水蹭到虎口与纸上。
而这封信,除了末尾,一切都很干净。
……没错,末尾。
【平安夜快乐】之后,明明加上了一个随手涂画的欠揍颜表情——安娜贝尔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吐舌头吧——
而在那之后,又添加了带血的感叹号。
从感叹号下的那个点开始,血迹才延伸到信纸的夹角。
而且,感叹号本身的字迹,抖动、模糊、中间的笔锋还断裂了一次,被重新加重描画了——感叹号没有倾斜、没有被刻意拉长,端端正正地以一个相对标准的姿势躺在信纸上——
就像是某个刚学会“书写”的认真孩童,一笔一划照着教科书,描下的符号。
“……这不是布朗尼写的。”
最后一个感叹号,并不是他写的。
布朗尼写感叹号从来和他的字母“A”一样,锋利、修长、倾斜得就好像它们被粘在横线上,却被一股从左而来的狂风刮倒。
原本他写好的短信,应当,在末尾的颜表情那里就结束……了吗?
安娜贝尔捏紧信纸,又凑近了一些。
这次,她完全冷静地观察着那抹可怕的血迹。
已经凝固了。
似乎是纯粹的黑色。
气味……没有特殊气味,就算有,也应当是在运送包裹的路上消散干净了。
颜色……
安娜贝尔用指腹,稍重地揩了揩这抹血迹,再拿走,对着背景的大雪,用力抹开自己的指腹。
是猩红的颜色。
……猩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