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拎开了她手背上黏黏糊糊的垃圾,表情自然地仿佛是拆开了她手腕上系的蝴蝶结。
“这种事习惯就好。”
拉起摔进垃圾里的笨蛋女仆,洛森抬起戴半截黑手套的右手,往小绿车的碎片丢了好几个魔法。
很简单的家务魔法,还有一个回溯魔法。
小绿车拼凑完整,把垃圾吞回肚子,又吐出一个被火焰爆开的虚影。
“有客人把它当做施法媒介物了,估计是看到你在倒垃圾,想吓吓你。”
洛森摆手驱散虚影,拉着还在发愣的安娜贝尔走回拍卖场:“客人们总是这样,你迟早还会碰上其他的,干燥的厨余垃圾算幸运啦,我有一次运送泔水桶,结果倒霉被一位心情不好的小姐撞见……那天还赶上贫民窟停水,我连家门都不敢进,只好脱掉衣服去游泳……”
“以后注意别让客人看见垃圾。”
他牵着她,拿出可靠前辈的气势认真叮嘱:“弄脏了眼睛与鼻子的他们会发脾气。”
安娜贝尔的委屈消失了。
她堵在鼻子里的涩意却更加剧烈。
跟着他干活的这几天,她见识过什么是泔水桶。
“你不嫌我脏吗?”
明明嗅觉那么敏感,连玫瑰味的浴盐都挑剔得不行。
“为什么?”
洛森回过头来,深绿色的眼睛里没有她熟悉的笑意或包容。
这一瞬间,那抹深绿很可怕,像极了浓雾中的眼球。
“你不脏。他们才是脏东西。”
安娜贝尔停住脚步。
这样的洛森让她很陌生,但她不是第一次闯入噩梦的小姐,她是陪着他一起干脏活的小女仆。
“嗯。”
她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挤出一个笑来:“你也不脏,布朗宁。”
洛森动动手,没能抽开,眼底可怕的东西消失不见。
他扭回头,轻哼一声。
“但是你现在很臭,安妮,不要黏着我。”
“……”
这只精日常嫌弃人类,忍一忍,本小姐不和梦里的智障计较。
洛森在拍卖场的工作除了扮演拍卖压轴品,还有很多——关于地下室货品的“处理”,整理账册“问题”,审核客人的“身份”——总之,一切能蹭到油水、又没什么人愿意去碰的工作。
即便是同一间拍卖场的工作,当然也分三六九等——大家最渴望的工作机会都在“前场”,做拍卖会的主持人、做迎宾、做侍者、做专门让客人们放松的“服务人员”——前场的工作都可以在拍卖会的客人们眼中露脸,还会定期发放崭新亮丽的定制服装,分配装饰用的高级魔法水晶。
运气好的聪明点的,攀上哪位客人,甚至可以争取到直接离开拍卖会的机会。
而后场……长年累月和各式各样的“脏东西”打交道,既有心理上的脏东西,也有生理上的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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