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的。季泽哥哥。”她的手伸出去,略微粗糙的指腹抚上他同样带着少年气的脸颊,然后垂下,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拉了一拉。
“都不能反悔。”她说罢,松开了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向后轻轻一推。
她那样轻的力气,他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被推出了马车的帷裳。
外面的日光正好,竹林生风,一派生生向荣之态,在她望向那一瞬间,他接受了她的选择和承诺。
他也会保证让她履行她的承诺。
少年的脸意气风发,唇上含了极淡的笑,他的眼眸明亮,将那黑沉沉的眸色如同点缀了光晕。
山高海阔,属于他和她的世界刚刚开始。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他只有回到都城长安。
第一次是两年后,他刚刚成为指挥佥事,收到她的绝情回信,信里她看不上他那的从五品身份,他屏着一口气回京述职。在朱雀长街上,他骑马而过,那时候正好从温家角门抬出轿子,他那是想着也许那出来的就是她。但身后的同僚催促,他拍马走了。
第二次是回京破城,提马归来以后。
风吹衣衫,少年手指收紧,复尔微微松开,他握着手里的解结锥,彼此的信物在手,如同将所有的命运和前程尽系于手。
一切回复上一世的轨迹,但却又并不相同。
他翻身上马,踏霄嘶鸣一声,带着他的长随越过了马车,向后而去。
温管家转头看了一眼马车,带着某种劫后般仓促的余幸,道:“启程。”
他不知道马车里面这个据说长在乡下毫无见识的村女,是怎么能只言片语就哄走了这人,但这一刻开始,对温宣鱼,他的态度是真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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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孟家,绿竹环绕,常年不熄的更香连绵不止,现在最后一支更香正在燃烧。
孟沛回到孟家的时候,孟二老爷也从县学赶了回来,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上一次他送出去的某封举荐信终于有了回音,原来信阳侯的某个下属现在蔚州任一名右军中尉,回信说可以让孟沛前去去做一名亲信牙兵,提及说年轻人不可好高骛远,应从基层开始,磨炼意志,提升能力。
孟沛伸手接过那举荐信,轻笑一声,顺手揉了。
上一世他便是去了蔚州,在蔚州的大头兵营里足足浪费了半年时间,最后靠着一场夜袭示警救人的缘分,辗转被调去了金淮郡,才开始崭露头角。
那个所谓要提携他的中尉更多不过是想看看他这个世子为自己鞍前马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