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那年,宋芸珍已和郭长海组成家庭, 生活安宁幸福,小侄女健康活泼, 她连家门都没进, 在外和宋芸珍见了一面就匆匆离去。
七岁那年, 宋芸珍病重,请她回来做遗嘱监管人。她想带侄女出国,宋芸珍不同意, 已改名的郭欣也十分依赖那个继父。而且财产全是给侄女的,人走了,不可能把钱留下,要求转移监护权显得她别有用心,最终作罢。
十五岁那年,她特意回国看侄女, 郭长海再婚多年,却依然把郭欣捧在手心里,娇养得像个小公主,而她们亲人之间已经生疏得无话可说。
后来几年,她偶尔和郭欣通话,她都是一副我很好,不用你管的样子, 有时打了电话她也不接,接了也不喊她姑姑,语气非常冷淡。慢慢地辛玉慧就不怎么打了,只默默惦记着侄女十八成年了,二十一大学毕业了,今年二十五也该在社会上历练好几年了,或许已经结婚了吧。
辛玉慧对郭长海的印象谈不上好或不好,就是个陌生人。有宋芸珍那份谨慎严密的遗嘱制约,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辛家除了侄女,其他的一切早就跟她没关系了。
她的生活事业都在F国,儿女双全,很快就要有一个小外孙。如果不是小儿子兴致勃勃地告诉她国内一个优秀的女格斗选手与她侄女同名,问她“辛”姓是不是华国很常见的姓氏,她可能到死都不会再回国了——除非侄女需要她,召唤她。
辛玉慧把网上能找到的所有关于辛星的讯息都看了一遍,包括她和郭长海的民事判决书,看完大哭一场,不敢想象侄女这两年独自面对这一切有多难,更不敢想象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变成了铁娘子。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是不是丢失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辛玉慧没有犹豫,立即订票回家。
当她在家门口等到匆匆赶来的辛星,发现她既没有了十年前的娇滴滴,也没有了这些年电话里的任性不耐烦,而是温和客气,面对哭成泪人的她,保持着平静淡然的态度给她递纸巾时,辛玉慧心中滋味难言。她来得太迟了,哥哥的骨肉就这么一夜长大,长成了一棵挺拔坚韧的大树,不再需要长辈的庇护了。
她说对不起,姑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姑姑就走,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辛星说没关系,不用急着走,这里是你的家。
辛玉慧再次崩溃大哭,抱着辛星说:“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当天晚上,韩子君睡在客厅沙发上,听卧室里的姑侄俩絮絮私语直到夜深,他睡不着,也想不通。睡不着是因为心中烤着一团火,火势不大,却烤得他身也焦来心也焦。好好的双喜之夜就这么被破坏了,鱼水之喜没了,U盘之喜都不觉得喜了。从没想过这事儿还好,一有了念想,根本控制不了身心躁动,煎熬得欲生欲死的。
想不通的是郭欣的姑妈又跟你辛星有毛关系,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跟她说,平时和他在床上怎么就没话说呢!
辛星其实也不想认亲叙旧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上一辈子的事儿跟原辛星都没关系,别说她了。可严格说起来,这个辛家其实是辛玉慧的家,她比她更有资格待在这里。她这次是带着忏悔心态回来的,背井离乡几十年,旧事如鲠在喉,作为占了她侄女身份的辛星,不能不给她一个倾诉的机会,让她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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