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他不知怎么,没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绕了几回,便觉得很满足。
琼瑰默默想了片刻,令人取来笔墨,在纸上写下“荼无香”三个字,再令人将纸送出去递到保山手中。
“听你说过,对气味很熟悉,”琼瑰问,“不知道你可听过这种香?”
昨夜的事情像是一个契机,迫使她开始正视这些日子以来,每一处发生在身边的疑点。
从见到贤音开始,之后又见到那副女子小像,再到昨夜见到秦岁晏和贤音在一起,她好像就一步步走在别人设计好的路上,无知无觉地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娘娘。”少年有些羞耻隐忍的声音落在耳中,打断了她的沉思,“我识字不多。”
他也曾读过私塾,但不过短短半月而已,读的还是最简单的百家姓,现在早已忘了一干二净。
然而,出于某种私心,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说完后,保山便仔细听着屏风里的动静,心中好像有一排水桶在晃荡。
好在,琼瑰虽然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那三个字,写的是荼无香。这种香很甜,但宫中似乎不多见,应当也是从西域来的,你听说过吗?”
上次琼瑰听他讲雪素心传来中原的方式时,便觉得这个少年还有教导他的人,应该对西域颇熟悉。
或许,能从他这里得到一点这种香料的信息。
山竹和苹果完全不理解琼瑰为什么问这些,都只默默听着。
倒是良梓隐隐记得,有一日她去勤胥殿服侍琼瑰洗漱,临出殿时,琼瑰好像对着一个小巧的镂雕香炉说了一句:“淡了也还是很好闻。”
难道她当时说的,就是这荼无香吗?
可是,陛下所用的香料,皇后娘娘若是喜欢,尽管向陛下要便是了,何必这样九曲十八弯地打听到一个花匠身上呢。
保山思索了一阵,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琼瑰失望时,忽然又听到那少年问:“娘娘是睡不好吗?”
琼瑰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保山却继续道:“若只是单单睡不好,燃荼无香,其实不如燃安心草。”
“荼无香虽然也对人无害,还有非常好的安枕效果,但是对体虚的人来说,用一点便很容易失去知觉。”
啪。
琼瑰似乎听到自己脑中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断裂。
又好像再次听到那天自己说想要一个孩子时,秦岁晏失手将筷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之后的每一次缱绻欢好中,她总是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第二天回想起来,往往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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