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晏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语气极为罕见地流露出一点不耐来,“说重点。”
木岫思索了一番,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主子说的“重点”是指有关皇后的事,而非他想的扶启人的暗线。
“对那药,丝桐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木戎从贤音的两个侍女嘴里撬出了原委。
“娘娘去万佛寺进香的那日,陆夫人也被贤音公主掳去寺中,天黑才放出来,药便是那天转到了陆夫人手中。公主的侍女还说——”
木岫咬咬牙,还是未能说下去。
未料秦岁晏不再催他,薄唇开合,冷静又清晰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药只对有孕的人才有毒。”
木岫猛然抬头,满眼的讶异无法抑制,在接触到那团烈焰般的目光时,重重低下头去,竭力压下惊骇道:“是。”
怪不得昨夜主子看到信中内容,便急召院正去为皇后娘娘诊脉。
他只怕,昨夜便推算出整件事的全貌,只是还需一点证据来肯定罢了。
“果真如此。”秦岁晏语气森然,轻而又轻地问,“如若,一直无孕,此药是否对身体无害。”
木岫艰难地应道:“是。”
“是了。”秦岁晏唇边逸了一缕冷笑,眼眸冰冷,“朕也喝过,却全然无感。”
木岫心中一阵发紧。
之前他想着,陆府送进来给皇后的药,就算不是什么上等补品,也不至于对人有害。
是以看秦岁晏喝下药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太多感触。
谁知道这药竟如此凶险,毒发时会全身痉挛最后抽痛而死。
主子当时不愿意接那封密信,应该是根本不想看到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吧。
他竟甘愿陪着皇后喝下毒药,同生共死。
木岫一时只觉得五味杂陈,怔怔在原地立着,心神却十分不稳。
密信很快被投入紫金炉中焚烧成了灰烬,而秦岁晏早已伏案书写着什么。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两声凄厉的鸟鸣。
不知过了多久,秦岁晏站起身来,突兀地咳嗽了起来。
然而他很快执了一方素帕捂住唇边,重又俯下身继续在一封奏折上批阅着。
末了,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啪”,仿佛脆木折断的声音。
木岫紧张地朝秦岁晏看去,一眼便察觉出握着紫毫笔的手用的力道大得有些不正常,青筋毕露。
“传赵闵毅、赵志成。”
秦岁晏忽然道。
木岫领了命令,即刻出了勤胥殿。
约莫一个时辰后,东边鸡鸣欲曙,两位将军披着锦绸披风,匆匆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