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有些稚嫩,没想到皇帝会当众挑起这个话头,一时间耳廓红了半边,面色不佳。
皇帝笑着又问了一句:“醒还是没醒,你这个做儿子的,竟说不上来?”
芩知刚要说话,皇帝又道:“是说不上来,还是不愿对朕明言,怕朕这个做兄弟的,没有容人的肚量。”
“皇上息怒!”芩知连忙跪下。“臣侄不敢有半点欺瞒皇上······”
然而皇帝冷笑起来,眼看就要发难,众臣之中又走出一人,行完礼后道:“圣上天威,不仅世子禁不起,天下又有谁能禁得起?臣相信,世子的确不敢瞒报,只是世子今日所求之恩典,恐怕不小。”
这声音雅正雍和,似汩汩清泉,很容易涤尽听者心中戾气,皇帝顺势将目光从芩知身上移到阶前,果然见南安侯秦岁晏正手执玉笏,立于百官之前。
大红缎袍官服十分适合他,再冠以东珠纱帽,鬓发尽束,露出清风明月般的目光,更显得风华殊盛,世无其二。
皇帝望着那绝世容貌,微叹了声,在心底道,真是像。
与二十年前那个善良温柔、多情如水的女子,真是很像。
他的目光骤然温和了许多,胸中甚至陡然生了一股舐犊之情。
“既然秦卿这么说,那皇侄且说说看,要求朕何样恩典。”皇帝散了威势,顺手摩挲起龙椅上盘龙的龙目,视线又随意地扫了一圈,最后对芩知道,“若在理,朕无不应。”
芩知慢慢抬起头,用余光静静打量了一眼身侧清雅如竹的身影,心内五味杂陈。
但是很快,他便收敛心神道:“臣侄,求皇上为妹妹与林屿赐婚。”
此言一处,正看热闹的抚远伯一下子惊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指着芩知道:“世子何来的妹妹?吾儿从未与王爷家有何交情啊,还请皇上明察!”
开玩笑。
因着皇帝登基时和端王的旧事,满朝文武中不乏站错队的,但他林家可是当朝皇后的娘家,会这么不知轻重地同皇帝的潜在威胁有私交?
抚远伯左右看看,这才想起来,自己儿子夜中归家以后便酩酊大醉,晨起又不知所踪,早差人递了假,并未早朝。
这会儿只能靠他一人反驳芩知这无耻之徒了。
“你妹妹,莫不是陆家的陆斯玉?端王世子倒是有雅兴,青天白日开我林家这么大一个玩笑!”
陆升阆听到这里,目光不虞地落到抚远伯身上,沉声道:“抚远伯,我儿已与林家毫无瓜葛,若再编排我儿名声,老夫便要奏请圣上施以公道了!”
刘并未又站出来点头道:“老太师此言甚是,朝堂之上所言皆是国事,抚远伯怎能随心戏言。”
抚远伯向来和陆升阆互相瞧不上,平时有林屿在,加之皇帝青睐,倒也不曾落在下风。
但他今天显然失了人和,一人被围攻,连个说得上话愿意解围的人也没有,直接气得将胡子捋断了一小把,自己还没发现,只是瞪眼望着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