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括州案扑朔迷离,一直牵动着朝中大部分人的心弦,史安节此言一出,根本就没有人关心那点儿欠债还钱的小事了,全都打起精神来等着他的下文。
吴慎偏过头紧盯史安节,因为常年蹙紧而留下两道褶的眉心更深了,目光倒是还平静,思绪却截然相反。
叶夔去了括州后,他们在御史台几乎没有可用之人,非常被动。杨文仲是明晃晃的后党,史安节却看不清楚他究竟是那边儿的人。
碛水和谈之前,他被皇后召见过,之后在幽州的种种表现、与后党汪云飞的亲近,回京之后的丰厚赏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投了皇后。然而之后他并没有与后党走得很近。
他也与皇党走得不近,更确切地说,是官家对他心有芥蒂,皇党自然不会去触官家霉头。
史安节在朝中的位置变得微妙带着些尴尬,清流也不爱与他打交道,他的同族同乡同榜不想被打成后党的不与他往来,后党的也不爱与他来往。
他在朝中是一个孤家寡人般的存在,官家几次三番想把他外调出京提叶夔上位,可每每都被皇后保下来。
他这个时候说要禀括州案,括州若真有大事,定然有八百里加急送来,他这中书也不会不知道。没有急报,有什么事值得在早朝时说?
吴慎直觉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准奏。”萧珉想让史安节闭嘴,不觉得他能说出什么好话,但是不可能。
果不其然,史安节开口就是弹劾侍御史知杂事叶夔包庇罪人、收受巨额贿赂。
叶夔人不在朝中,他的拥趸却不少,立刻出来反驳围攻史安节。
史安节虽然看起来是个孤家寡人,但叶夔的政敌却不少,有人带头,自然乐得落井下石。
几方人马一吵起来,紫微殿很快就变得比廛市还热闹,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七万八绕竟能把叶夔和蒋鲲扯上关系。
还有说朝廷官员为什么借支国库无力偿还的,就是因为有这种大贪巨蠹在,明目张胆到处伸手,大家也是没办法才去借支国库,左右都是难。
这都能掰扯上,也是很厉害了。
又是这种局面,昨日是严士任,今日是叶夔,明日又会是谁?萧珉闭了闭眼,怒气胀满胸胆,转头对王妡冷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抓蒋鲲、严士任等人却不杀,利用这些人把朝堂搅得混沌一片,各种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毫无关系的人穿插纠结到了一起,混淆视听,让人无法第一时间掌握她的真正目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王妡假笑。
这话也忒气人了,吴桐咬着舌忍笑。
“叶夔可是你的人,他做什么,难道不是受了你的指使?”王妡啊了一声,一脸恍然道:“就因为他是你的人,所以做再大的恶事都没关系,自有你给他兜底,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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