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夔淡声道:“我去书房睡,你自己安置吧。”
郭氏愣愣看着叶夔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捂着脸蹲下,低低的呜咽声响了很久。
翌日早朝,侍御史知杂事叶夔当廷上奏皇帝原捧日军指挥使金柄罪责十数条,以及略估贪墨银钱的数额,请皇帝下旨查抄金柄家产。
这奏疏一上,先别说梁帝生气不生气的,朝中自诩清流的文官们就看不过眼——枉你叶夔是个读书人,竟如此穷凶极恶面目可憎,耻与尔为伍。
庆德殿里一阵细细的骚动,叶夔知道定然是许多人在鄙夷他。
昨日见过太子后,他在书房点了半宿的灯,他知道今日奏疏一上,他这些年积攒的清流名声就都没有了。
可家国大义面前,自己个人的名声又有几两重呢。
朝□□败,皇帝昏庸,民不聊生,我辈读圣贤书者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匡扶社稷,只明哲保身?
朝廷需要明君,太子,就是叶夔认定的明君,至于自己的微末名声,不足惜。
“众卿以为如何?”梁帝沉声将问题扔给众臣工。
殿上细细的骚动没有了,抄家到底不美,于朝廷脸面不利,众人都有自己的一番盘算,一时无人开口。
太子萧珉微微侧身瞄了一眼身后,又转回来看着御座。
他身后的萧珩带着嘲弄小声说:“大哥,你看什么呢?看有没有谁支持叶夔那混账羔子吗?”
萧珉淡淡道:“三弟,辱骂朝廷大臣,你是想被台谏参上一本吗?”
萧珩:“难道我骂错了不成!”
萧珉不想与萧珩做无妄的口舌之争,争赢了无用,争输了生气,偏萧珩又总是来撩拨,讨人嫌得很。
讨嫌就罢了,还没有自知之明。
萧珩看萧珉哑口无言,顿时得意洋洋。
“圣上。”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臣以为,罪不及妻儿,罪臣金柄之过与他妻儿何干,抄家让金柄妻儿何处容身。”
“臣附议。”又有一反对之人出来,“抄家之风不可取,不可长,只会让天下人心惶惶。”
叶夔道:“此言大错特错。诸位同僚可曾想过,金柄贪墨巨额银钱是从何而来?是军饷!是武备!是税收!是国库!是百姓的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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