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石提着一个雕着麒麟纹的樟木盒子,打开将笔墨纸砚一一取出,铺好又拿镇石压好边角,这才退下。
沈霑拿起笔想了想,随意回了一首诗,他本无意,不过是见韩仪清可怜顺手救了她,其实回什么都是多余,写完封好,想了想有沾了些朱砂,在纸笺上点了一滴,红艳艳像一粒相思豆附在上面。
宁泽早就站了起来,在沈霑旁边看着他一字一字写完,看他起笔似乎想用馆阁体,之后一顿改成了瘦金体,短短一首诗被他写成了字帖,秀丽俊俏流畅自如。
他写的是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相思》,宁泽看了觉得欢喜,虽然大家都知道未必情真,但多少能让韩仪清有些慰藉。
宁泽捧着信道谢告别,领着菱花下了山道,菱花才抹着泪道:表小姐,您吓死我了,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成了么!
宁泽晃一晃手里的信笺,她也怕,下石道的时候腿都有些后怕的打颤,那不是别人啊,是满朝文武都要敬让的沈霑,文官清流一系就不提了,各级卫所也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这般胆大也不是一时冲动,原因有二,其一沈霑素来温和,她前世都不曾见他着急过;其二,他曾提醒她要进攻不要只防守,想来他是鼓励别人直抒胸意的,应该不会介意姑娘家大胆些,换成别人她也不会这么做。
只能说她赌对了,两辈子她都像个赌徒,行事都失之谨慎,别人骂便骂罢,她都决定此生再大胆一些,再不龟速,至少得对得起死去的人,该是直面应对一切的时候了。
苍天也不知有眼还是无眼,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一番话,十分适时的将几个人送到她面前。
从瀑泉亭下来就是芳林苑中大花园的入口,此时正是菊花开的时节,青心玉、绿衣黄裳、落红万点、软枝桃红、海献金毬各种名贵的菊花品种应有尽有,一丛丛一簇簇开的好不热闹,她虽然爱花,但是心里着急韩仪清,瞄了一眼转道就要出去,却有一人倒骑驴似的从花丛中倒跌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魏国公府寿宴,汇集了京城所有达官权贵,宣德侯陈豫携夫人徐氏到场,他们本不愿意带着二儿子陈嗣冉来,可他铁了心要来,徐氏千叮咛万嘱咐他莫要惹事,陈嗣冉答应了。
陈嗣冉也不是要来惹事的,只是知道弓高侯府的韩小姐将来要嫁给沈霑为妻,他虽然年龄和沈霑差不多大,却走的不是一条道儿,至今未曾见过,他这次来是想见一见他。
哪知他来拜寿的时候沈霑已经离开了,大家聚在一起听戏他也没出现,陈嗣冉不由得有些怅然,他也不是想比较什么,只是想看一眼韩姑娘将来嫁的人到底怎样,是不是能配上韩姑娘?
陈嗣冉转到花园中,本要再寻一寻沈霑的踪迹,不成想正主没见着,又见到了那个让他牙痒痒的浑小子。
这小子还是一副天真的做派,往事似乎没在他脸上惹上一点愁,正轻快的和一位姑娘说道:苑子里本来没有这么多品种,这些菊花都是大舅舅自各州县着人快马送过来的,小姨看着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