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整天帮你收拾屋子的人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可比他多多了,你是怎么谢那个人的?”冷月眉梢微扬,声音轻了三分,冷了五分,“把他劝张老五自杀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免得他清名受损,在寺里混不下去,是吗?”
神秀没承认,也没反驳,就只用出家人惯用的打马虎眼方式,含含糊糊地宣了声佛号。
景翊眉梢微挑。
他不知冷月是怎么想到的,但显然冷月已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就好。
“那个……”景翊嘴唇轻抿,插了句与此情此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我突然想起来,王拓摔碎的那个瓶子是我借来的,摔成粉我也得还回去,我先去把那些碎渣子敛起来,免得一会儿师兄弟们打扫屋子把它们当垃圾扔了……你们先聊着,我收拾收拾就回来。”
景翊说完,略带抱歉地一笑,转头就走了,悠然得好像冷月和神秀这会儿是在他家里做客扯闲篇一样。
景四公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在京城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冷月没拦他,神秀似乎对此也有所耳闻,俩人眼见着景翊在这么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捡什么破瓶子,脸上愣是全都没有一丝惊讶。
还是冷月先把目光从景翊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神秀微笑均匀的脸看了半晌,才不轻不重地清了下嗓,“我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
神秀嘴上没说,但脸上已写满了阿弥陀佛。
神秀一时也分不清冷月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只得一五一十道,“冷施主问贫僧,贫僧是否是出于感激,才替那个长年以来为贫僧收拾屋子的人遮挡罪行,以保其清誉。”
“哦……”冷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叶眉微扬,不疾不徐地道,“也就是说,还真有个人一直在替你收拾屋子。”
神秀微微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冷月已道,“方丈清光大师,对吧?”
神秀又是一怔。
“劝张老五去死的要是个俗家人,就算是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张老五是自己撞棺死的,谁也用不着为他偿命。”冷月缓缓地放下握在剑柄上的手,嘴角微勾,慢悠悠地道,“出家人就不一样了,出家人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一任方丈生生把活人劝去自杀了,传出去,他非得被唾沫星子活活淹死不可,对吧?”
神秀浅浅地蹙起眉头,看向冷月的目光有点儿说不出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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