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入怔忡,但几个呼吸后便清醒了,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发愣上,路凝霜或许在别的地方,她必须找到。
杭絮往回走了几十丈,忽然听见身后的哄闹声大起来。
她回头,发现声音来自最深处的那座楼,他们在笑,起哄、在鼓掌叫好,似乎是在看一场好戏。
她猛地睁大眼,朝那里飞奔过去。
——在一片叫好声中,杭絮听见了哭声。
嘶哑的、绝望的、又是坚定的哭声,如同无法逃离樊笼的雀鸟,发出的最后的哀鸣。
她拼命地跑,脚下的锁链此刻成了最大的阻碍,让她没法再快一点。
哭声越来越清晰,并非因为杭絮的靠近,而是哭泣的人已来到栏杆边。
她穿着一身青衣,背靠栏杆,望着朝自己靠近的数个男人。那栏杆不高不矮,刚好到她的腰部。
杭絮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呼喊,“凝霜!”
女人没有听见。
“路凝霜!”她继续喊,喊得嗓子溢出血气,也没有停下来——她已经看出了路凝霜的目的。
但那群男人的笑声太大了,那样猖狂,带着看好戏的态度,他们喊,“快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跳楼!”
“贞洁烈女演着玩玩就行了,不要太多分。”
“何必呢,又不是白玩你。”
这些声音完全掩盖她的了呼喊。
片刻后,这些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路凝霜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青色的身影单薄如羽毛,但下降的速度却那样迅速。
“砰”地一声,羽毛落地。
“哈,居然真的跳了!”
“死没死啊,好像眼睛还睁着。”
“谁下去看看?”
寂静后,是更大的哄闹。
杭絮收回直伸的双手,望着两丈外的人——她以为自己可以接住。
但人们可以接住空中飘落的羽毛,却难以接住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路凝霜不像羽毛了,像一只被拔掉翅膀的雀鸟,血液从她的伤处涌出来,染红了地砖,也染红了她的青衣。
隔着两丈,杭絮听见了路凝霜的呼吸,缓慢而虚弱,随时都会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