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神失焦,像在望着很远的地方,“乖巧又守礼,一张脸绷得严肃,像个小大人。”
“我想教他千字文,他还不愿意,说‘外公,换一个吧,这个我早就背会了!’”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多聪明的孩子啊。”
“后来,我的女儿……去世了,他就变了个模样,阴沉沉的,不愿说话,连我去看他,都不愿见,只有先皇的话,才听得进。”
“他越来越纨绔,谁的话也不听,最后……更是弄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交代。”
“他是我唯一的孙儿,是我太纵容他,教导无方,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咳咳咳……”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杭絮把茶递给丽太傅,“太傅慢些。”
老人渐渐止了咳嗽。
“太傅不必自责。”杭絮宽慰这个老人,他的脸色虚弱而苍白,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这是被连日的愧疚折磨的后果。
“有些人天性如此,教不能改。”
“惭愧啊。”他不敢看杭絮,抖着手将杯盏放下,“老夫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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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满后,容敏果然把杭絮给点了出来,目的跟她想的差不多,向众人炫耀这个筹码,增加士气与信心。
话说完,自然是一阵哄笑——他们来自登州的那批人。
杭絮半点也不关心,她只在乎接下来的歌舞。
说话晚,歌舞终于上来,一场、两场、三场……就是不见路凝霜,她略微有些焦急。
宴会将散,她把杯中冷掉的茶喝干净,有些失落,看来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
但周围的人却兴奋起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接下来的表演,绝对不能错过!”
“还用你说,那位姑娘的嗓子,是我听过最清最亮的。”
“……”
杭絮放下杯子,心中燃起希望,“那位姑娘”难不成是路凝霜?
她在期待中等待着最后一场表演,舞女们簇拥着中间的人走进来,那人面容清丽,然而比容貌更让人惊艳的是她的声音。
清亮高亢,却没有半点尖锐,圆融如淙淙流水,明亮如雀鸟啁啾。
一曲毕,舞女退场,众人也陆续退去,只剩最后几人的时候,杭絮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出大殿。
夜已深,月光明亮,流泻在白砖上,将它们映成白玉般纯粹的模样。
谁能想到上面曾布满鲜红的脚印,层叠交错,渗入缝中,洗刷的声音足足持续了两日。
她走出大殿,没有停留,往最西边走去——宴会散场,宫门大开,大部分的人手都被派去那边维持秩序,保护官员,这里的巡逻会略微放松一些,这是杭絮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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