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朝东南方向走去,路过阿娜尔帐篷时,朝里面望了一眼,没见到人,大约是出去玩了。
两人离河岸越近,泥土便越是湿润,稍微用力一些,双脚便陷入软泥,两人不得不将鞋袜脱了,裤脚栓起来。
初春的天气尚冰凉,赤脚踩在泥土里,冰得人一个激灵。
但同样,越往河岸走,一路人见到的人也就越多,或放羊、或割草、或背着一兜鱼,皆赤着脚来回,小腿被冻得红通通的。
但不论是谁,背着什么样的东西,一见到杭絮和容琤,总要好奇地注视片刻,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看来他们确实极少见到中原人,但也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看向杭絮和容琤的眼神并不像克诺依那么排斥。
有个胆大的女孩还跑上前,露出笑容,想跟两人打个招呼。
听见杭絮说北疆话时,被吓了一跳。
“你、你会说我们的话?”少女很惊讶。
“来北疆,怎么能不会说北疆话。”
她弯下腰,“小妹妹,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中原人吗?”
“第二次了,上一次是一二三……五年前。”女孩认真地数了数。
女孩笑道:“额齐说的果然是骗人的。”
“她说了什么?”
“我额齐是克诺依的人,她说中原人长得又丑又凶,浑身都是血,一见到草原人就要杀,让我离你们远一点。”
“但是我见了中原人两次,你们不凶也不丑,就是跟我们长得有点不一样。”
“我的头发是卷的,你们是直的,我的眼睛是黄的,你们是黑的……”
女孩给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总结,“额齐就是在骗人。”
女孩是来放羊的,她一边赶羊,一边和杭絮说话,见他们越来越靠近河岸,不由得问道:“你们要去河上吗,现在刚解冻,没多少鱼哦。”
“我们不打鱼,只是去看一看。”
“那就好,我也喜欢看河,河水那么漂亮,太阳大的时候,一半像银子,一半像玉珠子。”
女孩眯起眼,望着不远处银缎般的河流,“现在太冷了,额吉不让我下水,说是怕染风寒,要再过好久才能下河游泳呢。”
他们越走越远,脚下的泥土从微微下陷到没过小腿中部,一层浅浅的水在土上荡漾。或许是太阳刚落,余温未散,相比于泥土,河水竟然能算得上温暖,如丝的绿草在水中飘荡。
走得近了,才能发现河面实在是宽极了,远看不过是一条银色的缎带,如今却是看不见对岸的镜子,幽绿而澄静。
女孩坐在一只羊的背上,那只羊低头在水中寻找能吃的草,她也弯腰去捧水,然后向远处撒去,在水面引起一圈圈波纹。
“姐姐,不能再过去了,衣裳要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