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里掏出匕首,在地上画了两道交叉的线,一道指向正东,一道指向阿尔泰山。
“人的感觉会错,但山的位置,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变化。”
根据我们和山的相对角度,就能得到一个比较精确的位置,算出路程也不是难事。”
“所以你昨天拿着地图看星星,也是在算这个?”
“对啊。”杭絮把指尖向西移了一点,“我们昨天在这里。”
讲罢,她找了块布,把匕首擦干净,收回怀里,抬头看见特木尔一副呆愣的模样,好心问了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没有,你让我想想……”
特木尔恍惚着转了个位置,蹲在杭絮随手在泥地上画的线条旁边,不是抬头看看远处的雪山。
“絮姐姐,你好厉害,什么知道。”
身后的容攸开口,声音里满是敬佩。
杭絮回头看过去,容攸在自己身后弯腰,也在望着地上的图画。
她早就听见了对方的呼吸,但见女孩没出声,以为她不愿和陌生人交谈,便没招呼她。
此刻见特木尔看得入神,大约无暇顾及这里,于是挪出位置,把篝火旁最温暖的位置让给对方。
少女敛着裙摆坐下,把头放在膝上,被编成数股的细辫散在肩上。她的打扮介于中原人和草原人之间,发型仍维持着在中原时的模样,但装饰品和一些细节意向草原人的习惯靠拢,衣服则早就换成了草原人的宽袖长袍,若是还穿着以往的丝绸衣裳,怕是连一天的马上赶路也撑不过。
容攸低着头,细白的手指隔空描摹地上的线条,她顺着那根笔直的线向前,抬头看向远处的高峰。
“絮姐姐,你是怎么判断我们和那座山的方向的呀,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看多了就会了。”
杭絮想了一会儿,憋出了这句话。
她没说谎,这项能力并不靠天赋,纯粹就是一点技巧和经验,她也是在小时候,跟着父亲身边的一个士兵学的,他是军中最厉害的探子,灵巧得像猫,走路呼吸都没有一点声响,但最厉害的还是他辨路的本领。
她想起那个削瘦灵巧的男人,又补上一句,“我看得不算准,还有点误差,以前我们军中有个老兵,算这些比用尺子量还准,这些技巧,都是他教给我的。”
“我只能靠一座山来确定位置,他把草原上的每一座峰、每一条河、甚至每一个丘陵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互相映照,误差不超过三里。”
“行军的时候,带上他,走到哪里都不怕缺水,更不怕迷路。”
“好厉害……”
容攸听得入了神,轻声赞叹,她走在草原上,看见得只有茫茫的草浪,转一个圈,连方向在哪都会迷失,更不用说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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