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的一个东西,缩在我怀里哭,脑袋动来动去找奶吃,哭得我心都软了。”
“要是我死了,塔拉该怎么办呢,他还那么小,不可以没有额吉。”
她看向不远处的帐篷,那里透着微微黄光,帐内躺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正咂着嘴呼呼大睡。
她低声喃着:“塔拉半天没见到我,就要哭起来,我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办呢。”
“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我要看着塔拉长大,我要教他拉弓骑马,教他猎狼,给他讲故事,我要看着他成年,给他缝新衣,看他娶新娘,再生下一个绿眼睛的孩子。”
希日娅转回头,月光下碧玉一样的眼睛望着杭絮,“我不是个好人,手上沾了那么多无辜性命,死后是一定会下地狱的,但这一辈子让我好好过完。”
“不管下辈子是畜生还是虫豸,要怎样赎罪,我只要这辈子,就已经满足了。”
-
“使者大人,这一块可是非常稀有的白狐狸皮,一点杂毛都没有,你看看,放在中原能卖多少钱?”
特木尔捏着一块皮子,发问道,但对方似乎走神了,于是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嗯?”
杭絮终于回神,接过狐狸皮,估摸出一个价格,特木尔乐得脸上开花,“幸好没卖给那个人,差点就亏了。”
特木尔把皮子往腰间一塞,赶忙回去跟商人讨价还价。
没有人打扰,杭絮又走神起来,集市闹哄哄的声音,丝毫没打扰她的沉思。
今天是容琤离开的第三天,有人从延风城传来消息,说那边的事又出了意外,还要再多待几日。
杭絮满腹的消息无人吐露,只好独自一人思索。
希日娅描述中的容敛,跟她印象中那人简直没有半点相同之处。
对方口中那个冷漠寡言的孩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是伪装,还是真实的改变?
她猜测不出头绪,干脆搁置在一边,听希日娅所说,丽夫人似乎还留在塔克族,并不像容敛所说已亡故,如果可以见到她,说不能问出些东西。
下午的阳光很好,她不想回去帐篷,干脆席地而坐,从袖中拿出那张地图,同样平摊在地上。
嫩草已经长出了一小截,密而茸,毛毯一般,坐上去软绵绵的。
她把克诺依上游的部落一个个看过去,依着记忆找出了两个部落。
一个叫察哈尔、一个叫那牙勒,它们都是有些规模的部落,离克诺依的距离差不多,不到五十里。
她在三者之前连线,浅浅的刻痕正好构成一个端端正正的三角形,数个小部落点缀在三角形的内外,和谐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