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柳阳景,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吱”的一声,杜津远把椅子转了个面,自己也跟着过来,面向杭絮。
“怎么?”他很随意地笑起来,“若是王妃要向我约画,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杭絮终于看见他的正脸,胡子扎拉,两颊消瘦,眼下两抹青黑,比上回的状态还要糟一些。
杭絮摇摇头:“你的画技虽好,我有一副也够了。”
他兴趣缺缺地转回去,继续画起来:“那王妃找我是为何事?”
她走近几步,来到杜津远的身侧,“我上次跟你说,虽然有关杜侍郎的证据确凿无疑,但并非没有转机,只要能找到漏洞。”
“是又如何?”
对方像是没看见她,拿下耳朵上的笔,蘸了朱砂,在画面中心点上一点。
“我找到了。”
“找到又如何——”
杜津远下意识反驳,话出口时又忽的一愣,朱砂笔滚落在地,他半转过身,仰头望着杭絮:“你……你说什么?”
“我找到他们的漏洞了。”
杭絮重复一遍,伸出手,她的掌心躺着一片手帕,手帕上是两片字迹模糊的借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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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津远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两片借据,看了又看,“这是赌坊的借据?”
“不错,只要你找到赌坊放债的人,问他仲武是何时借的钱,又是何时还清的债,总能找到一点线索。”
“这张借据是两年前写下的,误差不超过三个月。”
杜津远倏地说出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杭絮讶异道。
“这纸纹路分明,杂质极多,是生麻纸;墨颜色黯淡,渗纸颇深,是桐漆墨;至于写字的笔……”
他摸索着‘坊’字那一撇淡淡的笔锋,思索一番,道:“是细管的兔毫笔。”
在绘画上数年毫无保留的投入,让他对这些东西的区分极为容易,几乎只要扫一眼,便能了解大致情况,若是再上手摸一摸,连产地何处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只要知道这些情况,根据墨水在纸上的留存程度,猜到它写成的时间不是难事。”
他又拿起另一张纸片,手指在一个瓷钵里沾点水,按上字迹,几个呼吸后抬起。
杜津远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墨迹,又道:“这张是一年前的。”
杭絮道:“如此一来,倒是能少费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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