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琤低声重复一句,不带什么感情。
少年见他分神,以为找到了机会,脚步往后滑几下,就要溜出人群,嘴里喊着;“谁要听你的话,我娘还等着我呢——”
口中的话戛然而止,雪亮的刀尖贴着他的鼻尖滑下,速度之快,几乎成了一道银光。
接着地上响起两声磕碰,少年呆呆地低下头,手中的药碗不知何时没了踪迹,两片对称的陶碗落在地上,断面光滑,药液融入雨水,又渗入泥地。
容琤把刀收回,走近这个才刚到他下巴的少年,凤眼低垂,“就凭这个,够了吗?”
少年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刀中回神,浑身发抖,他艰难地抬起头,这个大人物的眼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鄙夷或杀意,反而含着隐隐的无奈。
他重新抬首,面向众人,声音加大:“大家不必在雨中等候,还是各自回去避雨吧。”
那些学徒劝了几百遍也依旧等在雨中的灾民,竟在容琤的一句话下乖乖散开,就要回去了。
在众人离开前,容琤又出了声,他刀尖指了人群中的几个人,发话道:“这几个,留下来。”
那几人嚷嚷起来:“你凭什么抓我,我要回去了……”
随即脚底抹油,就要溜走。
容琤懒得跟他们辩驳,眼神转向在一旁等候的卫陵,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带人把他们拦住绑了起来。
等人被带走,卫陵才凑到他身边,问起来:“王爷,您抓他们做什么啊,难不成也是奸细?”
他解释道:“刚才的混乱中,他们叫嚷得最凶,不断挑事,显然跟那个站出来的人是一伙的,抓回去,跟冬实一起审问。”
卫陵了然点点头,想到冬实,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冬实是奸细,他那个模样,我竟然一点马脚都没看出来!”
平日在太守府中,卫陵和府里的下人常有交集,在他看来,冬实最为诚实憨厚,带点傻气,很好相处。
可这样一个人,在被人审问的时候,也是用憨厚的笑脸,说着“太守府的薪钱太少啦,陈县令给的钱多嘛,我要攒钱娶媳妇的!”
也是这样一个人,恶毒到能换掉病人的救命之药,无视他们的死亡。
仇子锡听见他的话,叹一口气,冬实跟了他三年,在这场背叛中,他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
“其实在一开始,他就有了破绽。”容琤忽然道。
“你把记着地点的纸条给他,让他守株待兔,最后却无功而返。”
“这期间不到一个时辰,具体地点只有他知晓,关于泄露消息,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
仇子锡一愣,缓缓点头:“确实,只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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