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絮点点头道:“不错。”,而后在板凳上坐下。
板凳不算太长,坐上两个人,挤挤挨挨的,半边身子互相贴着,体温也若有若无地传递。
两人或许是心中都有事在,竟然没有觉得奇怪,杭絮更是靠得近了些,把那位老人所说的话复述给容琤。
对方同样也起了好奇,道:“我今晚派人去查一查那位李太守的事迹,那位老人说的话,听来有些夸大。”
说话间,仇子锡匆匆过来,也拖了一张板凳坐下,随手拎起搁在地上的茶壶,灌了几大口水,这才缓过气来。
他见两人都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仇某行动失礼,让两位见笑了。”
容琤却摇头道:“无妨,太守一心为民,于举止上何必苛责。”
仇子锡真心实意地笑起来,那张脸的上威严散去,显出年轻的俊朗:“王爷当真与我见过的那些权贵不同,何止是不同,简直是截然相反!”
杭絮看看他又看看容琤,发觉两人看着竟差不多年纪,不由得问道:“不知太守年龄,看着似乎才弱冠?”
仇子锡摆摆手:“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我是崇元六年的榜眼,前月刚过二十七岁的生辰。”
她算了算,仇子锡二十三岁便考了榜眼,赞叹道:“太守真是年轻有为。”
可容琤却不只是赞叹了,杭絮远离京城,不知道科举朝堂里的门道,他却清楚。
当朝皇帝有意重文,崇元六年正好是科举改革的初年,试卷奇难无比,那一年的状元是一位考了三十年的老儒生,探花不看成绩,在一甲里点了个样貌最好的。
是以仇子锡这个崇元六年的榜眼,不仅是实打实考出来的,且水平远超历届,然而这正是可疑之处。
照理说,这种人才,按照皇兄的性子,应该会留在京城,委以重任,又怎么会远调南方,成了太守,做起治水的活?
他这样想,话也这样问了出来。
没想到仇子锡的神情骤然低下,他眉头微锁,却仍磊落笑道:“坐上扬州太守之位,非我之愿,我初来时也怨愤过,但如今明白了,在其位就要谋其职,扬州水患,我就尽我的心力去帮助百姓,何必要想那么多?”
仇子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多有逃避之意,容琤便明白对方不想回答,于是也不逼问,谈起了那一年的考题,只是心中暗记下又一件需要调查的事。
仇子锡颇有兴趣的接了头。
杭絮愣愣地听两人说些礼记的各种批注,半明不白,干脆去找了宋辛,看他给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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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容琤日日随着仇子锡去观测各处灾情,每一日都要作下数张纸的记录,杭絮有时跟着他们去,有时则干脆自己悄悄混到那些灾民之间,打听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