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霓不再理方穆扬,又走了会儿,她才意识到方穆扬走反了,他要坐车回医院,得去相反的方向。
她提醒他,方穆扬说:“我送你回去。你自己,我不放心。”
“我不需要,你赶快回医院吧,再晚你就进不去了。”这几年这一片很少有治安问题。
“要回不去,那我就睡你家楼下。夏天,睡在外面也挺凉快。”
费霓恼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二十多了。”
“那我也担心。你要是出了事,我跟谁结婚?我带你回去吧。”
方穆扬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因为他俩要结婚,他就有了保证她安全的责任和权利。
“你会骑自行车了?”
费霓想现在的方穆扬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分别,除了没恢复记忆。费霓一直不确定方穆扬有没有想起往事,但又觉得他如果真记起来了,瞒着于他没有任何好处。
“在医院跟别人学的,快上来吧,我带你还快一点。”
费霓耐不过方穆扬,最终还是上了后座。
风灌进方穆扬的后脖领子,衬衫瞬间鼓胀起来,费霓仰头看着天,好几种昆虫一起叫,反而更觉安静。遇到有路灯的地方,她低头注意到方穆扬的衬衫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你怎么洗衣服的?不会把衬衫往搓衣板上戳吧?”
“怎么了?”
“你再这样洗,估计过几次就烂了。”
“那改天你给我打个样,我跟你学学。”
“你自己琢磨吧。”她又不是没给他示范过,她甚至怀疑方穆扬给她下套,示范得多了,洗衣服就成了她的责任。
她忍不住问:“你以前就没洗过衣服吗?你当知青的时候总得自己洗衣服。”
他打小就自己洗衣服。为了消耗他无处安放的体力,请人洗衣服时,他母亲向来把他的衣裳刨除在外。没人帮他洗,他便只能自己洗。他姥姥家有一台洗衣机,功能太粗糙,根本洗不了质地好一点的衣服,用过一次后就丢在一边。他的衣服正好适合这一台粗糙的机器。他有时自己懒得洗,就把衣服攒一起,带到他外祖母家。自己洗的时候,比这台洗衣机还要粗糙暴力。他当知青的时候,反倒没怎么洗衣服,因为可以干别的活儿交换。
费霓没得到答案,也没再追问下去,她对方穆扬说:“反正以后我是不会给你洗衣服的。”
“互相帮忙嘛,你要是不愿意洗衣服,我给你洗也可以。”
“不用,咱们各洗各的,你顾好自己就行。”她总共没多少衣服,洗烂了,她穿什么。
“分那么清干什么?”
费霓想,要不分清,吃亏的恐怕是她。
“你真的要去水泥厂?你干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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