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我一本字典吗?说明书上有些单词我不认识。”岂止是有些,大多数她都不认识,但她会查词典。
方穆扬对书架上的书很熟悉,他一眼就找到了词典的位置。檀木书桌上摆着一个文具匣子,一共三层,方穆扬抽出第二层抽屉,取出一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只派克钢笔,他吸了墨水递到费霓手里,又拿了纸给她。
外面有人叫方穆扬去打球,方穆扬关上门,留费霓一个人在房间里翻译。
费霓坐在一张皮椅上,埋头翻译收音机的说明书,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就查字典,不认识的很多,好在她查字典的速度够快。她脑子里都是怎么赶快翻译完,甚至没来得及打量这间书房,饼干筒也没顾得上打开,方穆扬进来她也没察觉。
直到灯亮了,费霓的视线才转到窗外,外面太阳早就落了山,再不走就彻底黑了。
方穆扬打开饼干筒,里面的饼干一块不少。
“你不喜欢吃这种夹心饼干?”
她不是不喜欢,她根本忘了,况且她提供的是收费服务,总不好再吃人家的饼干。
方穆扬拿了一块递到她手边,“尝尝,味道没那么差劲。”
“谢谢。”费霓拿了扔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就起身收拾东西,她合上笔帽,跟方穆扬告辞,“我得回家了。我没翻译完,明天给你行吗?不过词典我得带回去。我会尽快翻完给你的。”她有一本字典,但很小,没现在这本全。
“饭马上要做好了,你吃完司机送你回去。”
“谢谢,不过我现在就得回去了,否则我爸妈会着急的。”
“那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家没电话。”费霓并不为此难为情,这个城市的大多数家庭都没电话。她只是意外,方穆扬为什么会默认她家有电话。
临走前,姥姥送了费霓一份面包,说这个方穆扬最爱吃,现在味道虽然不如刚出炉的,但早上用烤箱热一下,当早餐吃也不错。
费霓下意识地回复:“谢谢您,我家没烤箱,您留着自己吃吧。”
费霓在方穆扬姥姥脸上看出了一股尴尬之色,但这尴尬只维持了几秒,姥姥又恢复了原先的姿态:“我让人拿一只烤箱给你带回去。”
费霓发现对物质缺失的坦诚,在这里竟成了一种变相的讨要。她接过了面包,说自己明早用锅热一热也很好吃,烤箱就算了。
费霓最后却不过祖孙的好意,加上她急着回家,就上了方穆扬姥姥常坐的那辆车。司机到了她家楼下,多少有一点儿意外。费霓根本顾不上看司机的表情,道了谢就往家跑。
她回来得很及时,再晚一步全家就该出动去找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