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气无力地往后,仰头喃喃道:“且让我再想一想。”
七夕宫中之事,果然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而守卫最为森严的镇抚司,却几乎是在事发当日就得了消息。
这日,镇抚司的飞鱼八守之一,人称贺六爷的快步进了镇抚司大狱。
下台阶望内,七月的天气,大狱却蔓延着森冷的气息,两边侍卫见他来了,纷纷行礼。
贺六转到班房,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拍着桌子叫道:“给钱给钱,别给老子哭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叫我动手啊?”
里间的一张八仙桌旁坐着四个人,中间放着一个碗,里头三色骰子。正叫嚣的这人一脚踩在板凳上,倾身往前,显然是赢家逼债。
其他坐着的三家身着飞鱼服,平日里都是赫赫有名的飞鱼卫,如今却都是灰头土脸,抬不起头来似的。
贺六见状笑道:“看样子又是殿下赢了?”
那正叫嚣催债的闻言回头,剑眉星目,竟是赵宗冕,见贺六来了笑道:“小六子,过来跟我赌两把。”
贺六后退两步:“王爷饶了小人吧,小人的钱还留着娶媳妇呢。”
赵宗冕笑道:“好,知道想女人了,有出息。”
其他三家见状,借机纷纷偷偷沿着墙角往外,赵宗冕眼疾手快,揪住领头一个:“钱三,欠了钱就跑不好吧?你这样怎么带好兄弟们?”
被他捉住的这位是飞鱼八卫里的钱三爷,镇抚司的名头不怎么好,因为是有名的六亲不认手段狠辣,钱三在外行走,朝廷里二品以下的官员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没想到如今给人揪着逼债,也算是世间罕见。
钱三爷不敢挣扎,只忙陪笑道:“王爷,我对天发誓,下不为例。”
贺六见状上前:“王爷,小人有个大消息。”
“别指望老子会上你的当,先让我把他的钱挤出来再说。”
赵宗冕才要动手,贺六道:“是关于府里林侧妃的!”
赵宗冕手一停,钱三趁机忙后退一步:“今儿不是说西巷王府王妃跟侧妃进宫吗?可是有事?还不快说!”话虽如此,人却跟着其他两个弟兄溜了出去。幸而赵宗冕并未理会。
此刻屋内并无别人,贺六便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种种同赵宗冕说了一遍,又说道:“王爷放心,方才小人也探听到,王妃跟侧妃已经好端端回到府里了。”
赵宗冕听罢,缓缓地吁了口气,却并没有嬉笑宽怀之态。
贺六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怎么不大高兴?这件事过后,证明殿下无罪,自然很快就要给放出去了。”
赵宗冕不置可否:“是吗。”
贺六道:“当然,难道还要把殿下禁押在这里不成?”
赵宗冕仍有些心不在焉,手探入怀中,不知握到什么东西,在手中轻轻地揉来揉去。